“废物!”他猛地一脚踹在刑架上,不知是在骂手下,还是在骂自己。他喘着粗气,盯着奄奄一息的吴忠友,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断。
既然撬不开这张嘴,那就用他做最后的诱饵!他要让“长安小组”的人知道,“清溪”落在了他的手里,正在承受非人的折磨!他要逼他们现身,逼他们来救!他要将这群该死的“地老鼠”,连同他们的同情者,一网打尽!
“把他拖下去!用点药,别让他死了!”徐远舟阴冷地吩咐,“然后,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共党要犯‘清溪’,在我手里!”
他要用吴忠友的残躯,布下最后一个恶毒的陷阱。他相信,那些重情重义的共党,绝不会对他们的同志见死不救。
然而,徐远舟低估了“长安小组”的纪律,也低估了陆明远的决断。
当江静云通过内线艰难地传递出吴忠友被捕受刑、但尚未牺牲,且徐远舟有意放出消息的消息时,“石窟”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赵致远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猛地站起来:“掌柜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清溪’同志……我们去救他!”
“怎么救?”陆明远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如同饱经风霜的岩石,“徐远舟布好了陷阱,就等我们往里跳!我们现在去,不是救人,是送死!是让‘清溪’同志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
他何尝不心痛?吴忠友是他亲自考察、赵致远亲手策反、他亲自监督宣誓的同志,是小组插入敌人心脏最深、也最成功的一把利刃。如今这把利刃折断了,他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但他必须保持冷静。他是“掌柜”,是这支队伍的大脑。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冲动地复仇,而是保护!”陆明远的目光扫过悲愤的赵致远和默默垂泪的江静云,最终落在如同一尊沉默铁塔般的雷万山身上,“保护我们剩余的力量,保护我们获取的‘长庚计划’情报渠道,保护那些还在为我们提供帮助的群众!只有活下去,只有继续战斗,只有彻底粉碎敌人的阴谋,迎来西安的解放,才是对‘清溪’同志最大的告慰!”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敲碎了赵致远不切实际的幻想,也重新凝聚了小组的意志。
“从此刻起,”陆明远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石窟’废弃,启用最后一套备用联络方案。所有人,进入最深度静默。非生死攸关,不得联系。我们的任务,从主动出击,转为全力保护—— 保护自己,保护情报源,保护古城的关键设施,等待一野总攻的信号!”
徐远舟的暴怒 ,化作了残忍的陷阱。而“长安小组”则以极大的毅力和牺牲精神,选择了最难的道路——隐忍与保护。他们将悲痛压在心底,如同受伤的猛兽,舔舐伤口,积蓄力量,等待着最终决战的到来。而吴忠友的命运,也在这暴风雨前的死寂中,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