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静云监听到,敌警察局的通讯频率突然变得异常繁忙,多个分局被调动,在全城范围内针对之前小组使用过的数个废弃据点和可疑区域,进行了一场规模空前的、雷声大雨点小式的“突击检查”和“户口盘查”。这明显是配合行动的佯动和施压。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个一直沉寂的“灰鸽”死信箱,收到了其“上线”新的指令,内容简短而严厉:“‘木材’(老文书代号)已霉变,速清理与‘港商’之所有痕迹,静待后续。再失手,严惩不贷!”
“木材已霉变”……徐远舟果然知道了老文书的事!而且,他仍在试图利用“灰鸽”这条线,命令其切断与“港商”(即小组)的联系并隐匿。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徐远舟的“收网”动作精准、狠辣,既有重点打击(抓捕老文书),又有全城威慑,同时还试图稳住他以为尚在掌控中的“灰鸽”。
“石窟”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老文书被捕,虽然暂时保住了“沉舟”,但一条宝贵的内线就此中断。徐远舟的疯狂反扑,让小组的处境更加艰难。
“掌柜的,我们……”江静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沮丧。
陆明远抬手制止了她的话。他走到地图前,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深邃。
“徐远舟的‘网’,看似收得很紧,但也暴露了他的底牌。”陆明远缓缓分析道,“他只抓了老文书,没有动‘沉舟’,说明他并未完全掌握我们在工兵指挥部内部的情况,老文书可能并未完全招供,或者,徐远舟想留有余地。他搞全城佯动,恰恰说明他无法确定我们的核心位置。他还在试图通过‘灰鸽’传递指令,说明他并未怀疑‘灰鸽’已被我们控制。”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他以为他成功了,他以为砍掉了我们一条重要的触手,他以为我们会在他的高压下惊慌失措,被迫露出更多破绽。”
陆明远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
“那么,我们就给他一个错觉。”
“一个我们确实已被打痛、被打乱、正在仓皇调整的错觉。”
他看向雷万山和江静云,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通知下去,让几个无关紧要的外围联络点,做出一些符合‘惊慌’特征的举动,比如突然更换门锁、夜间无故亮灯又熄灭。静云,你可以尝试发射几次极其短暂、信号质量很差的试探性电波,然后迅速消失,模仿试图恢复联络又失败的样子。”
“我们要让徐远舟相信,他的‘收网’卓有成效,我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让他满足于这次的‘战果’,让他把注意力从更深的水域暂时移开。”
“同时,”陆明远的声音低沉下去,“‘沉舟’继续深度静默。老文书那条线……暂时放弃。但我们获取的情报,已经送出去了。这笔交易,我们并未亏本!”
牺牲,无法避免。但只要火种还在,只要信念不灭,斗争就远未结束。
徐远舟以为他兜住了大鱼,却不知那只是对手故意弃掉的诱饵。真正的猎手,在暗处舔舐伤口,调整呼吸,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时机。
而这由鲜血和欺骗共同营造的错觉,能否为“长安小组”赢得那宝贵的喘息之机?在这深锁的迷雾中,真假虚实,再次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