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信息被转化为看似随意的、点缀在原有花纹旁的细小线段和点状针脚。除非知道密钥并且极其仔细地观察,否则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微的改动,只会以为是不小心勾出的线头或是无意识的磨损。
这是一场在指尖上进行的、无声的舞蹈。没有激昂的乐章,只有针尖穿透布料的细微声响;没有炫目的步伐,只有全神贯注的眼神和稳定到极致的手指。
她绣得很慢,很小心,确保每一个“密码”都准确无误,也确保整体看起来天衣无缝。时间在指尖流淌,巷子外搜查的喧嚣时远时近。
终于,当天色大亮,市井的嘈杂声逐渐取代了夜间的恐怖时,她完成了最后一针。她将手帕仔细叠好,放回贴身处。
现在,她需要找到一个绝对可靠、又能接触到陆明远,并且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的中间人,将这条手帕送出去。
她想遍了所有可能的人选,最终,一个身影定格在她的脑海中——梅姐。
梅姐是德裕典当行的老板娘,身份清白,与陆明远有合理的日常接触。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江静云能感觉到,梅姐虽然胆小,但心地不坏,对陆明远也存着一份感激和维护之心。最重要的是,由梅姐转交一条手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这同样是一场赌博。梅姐是否真的可靠?她会不会在压力下露出马脚?甚至……她会不会本身就是徐远舟布下的暗棋?
江静云没有更好的选择。她必须赌一把。
她整理了一下狼狈的仪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刚刚遭遇不幸、惊慌未定的普通女子,然后混入清晨出城讨生活的人流中,绕了一个大圈子,确认没有尾巴后,才朝着德裕典当行所在的竹笆市方向迂回靠近。
她没有直接去典当行,而是在附近一个早点摊“偶遇”了正在买豆浆的梅姐。
“梅……梅婶……”江静云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和慌乱,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这些泪痕是她用口水偷偷抹湿的,一把拉住梅姐的袖子,“我……我昨晚遇到歹人了,东西都被抢了,这……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求您……求您帮我交给陆掌柜,让他帮我看看,能不能……能不能修补一下……”
她将那条绣着“密码”的手帕塞到梅姐手里,眼神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梅姐先是一愣,看着江静云狼狈的样子和那条普通的手帕,又听到是交给陆明远“修补”,心里的疑虑打消了大半,反而生出一丝同情。她拍了拍江静云的手,低声道:“丫头别怕,没事了。东西我帮你带给掌柜的,你快找个地方躲躲,这世道不太平。”
江静云千恩万谢,又“惊慌”地看了一眼周围,迅速消失在人流中。
梅姐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将那条看似普通的手帕小心收好,提着豆浆回到了德裕典当行。
无声的信息,已随针脚送出。
这场指尖的舞蹈,能否被正确解读?
陆明远能否从这条看似寻常的手帕上,读出江静云用生命传递出的绝密信息?而这条信息,又能否帮助“长安小组”在失去电台的绝境中,重新找到方向?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