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陆明远再次出门,脸上带着修补古籍无果的沮丧。他径直去了城西南一家颇有名气的“文华斋”装裱铺。他知道,这家铺子的老师傅手艺精湛,也承接一些古籍修复的活儿,更重要的是,这家铺子距离西仓巷不算太远,且与典当行有过来往记录。
他走进文华斋,将几本需要真正修补的书籍交给掌柜,其中包括那本《旧唐书》。
“掌柜的,这几本书被不懂行的粗人损坏了,烦请贵店的老师傅看看,能否修复?特别是这本《旧唐书》,书页有些散了。”他特意指了指那本关键的书。
掌柜的接过书,翻看了一下,点点头:“问题不大,能修。只是需要些时日。”
“无妨,只要能修好就好。”陆明远顿了顿,仿佛随口说道,“对了,修补的时候,烦请格外仔细些,特别是书页衔接处,莫要再添新伤。” 这句话,是说给可能存在的监听者听,更是说给将来会看到这本书的江静云听——重点在“书页衔接处”。
他付了定金,留下了德裕典当行的联系地址,便离开了。
他相信,江静云在接到转移指令后,必然会想方设法关注与他相关的、可能传递信息的一切渠道。文华斋是他之前与她探讨版本学时曾提及过的老店,她一定会注意到他将书籍送去修补的动向。只要她设法接触到这本《旧唐书》,就能找到隐藏的指令。
这是一场精密的心理博弈和信息传递。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当陆明远回到德裕典当行时,街角那个监视者依旧在。但陆明远的心中,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定数。他已经在那双紧盯的眼睛底下,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布局。
化险,不能仅仅依靠运气和躲藏,更需要主动、巧妙地利用规则和对手的心理,在缝隙中开辟道路。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江静云安全接收到指令,等待她与“磐石”雷万山取得联系,等待那台至关重要的电台被转移到新的、更安全的地点。
最近一段时间的惊涛骇浪,似乎暂时平息。但陆明远知道,这仅仅是暴风雨的间隙。随着“夜莺”和即将寻找的“磐石”就位,真正的组织建设才刚刚开始。
“德裕典当行”这个最初的据点,即将迎来它真正的使命,不再是孤军奋战的掩体,而将成为指挥中枢的雏形。
斗争,从个人的潜伏求生,转向了组织的构建与发展。然而,寻找并激活“磐石”的过程,会顺利吗?新的电台藏匿点,又能安全多久?徐远舟的猎犬,真的会就此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