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带着夏日的燥热和离别的气息,轻轻吹拂着泃河市第三中学门口那几棵老槐树,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这场青春的盛宴送行。
时间悄然滑至高考日。
校园内,气氛肃穆又紧绷,空气中弥漫着铅笔屑、汗水和一种名为“命运”的沉重感。进考场,出考场,学子们脸上交织着喜悦、茫然、自信与崩溃,人生百态,在这几天集中上演。但对于刘家宁而言,周遭的一切喧嚣和焦虑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丝毫不能影响他内心的平静。
得益于重生后那堪称逆天的“超强大脑”,高中那点知识早已被他嚼碎了、消化了、融会贯通。他甚至觉得,如果允许的话,他可以去给出题老师讲讲更优解。语文考试时,看着作文题目,他脑子里瞬间蹦出好几个惊世骇俗的切入点,足够让阅卷老师拍案叫绝或者目瞪口呆。但转念一想,稳妥起见,还是算了。闷声发大财,低调拿高分才是王道,没必要在高考作文上整什么花活,万一玩脱了,还得费劲去解释,麻烦。
于是,每一场考试,他都如同精密机器般高效运转,审题、解题、誊写,行云流水。几乎每一科,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左右,那个身材挺拔、眼神深邃的男生便会从容起身,在全考场考生混杂着羡慕、嫉妒、怀疑的目光注视下,提前交卷,潇洒离场。那背影,淡定得不像是在参加决定命运的高考,倒像是刚吃完早饭出来遛个弯。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的结束铃声终于响起,如同解放的号角,瞬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激情。教学楼里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尖叫声,甚至还有撕书撕卷子的“哗啦”声。学子们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出考场,脸上洋溢着解脱的狂喜和对未来的憧憬。
刘家宁随着人流走出来,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身边一张张鲜活兴奋的脸庞,他心中微微感慨:高考结束了,一个时代落幕了。但对于他而言,真正的人生游戏,才刚刚按下开始键。前世,因为张浩天那个杂碎,他连踏入考场的资格都被剥夺,这一世,不仅完整经历,甚至可以说是轻松碾压。至于分数?他丝毫不担心。他有绝对的自信,等放榜那天,全国顶尖学府的大门都将向他敞开。
他刚随着人流挤出校门,目光下意识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寻。家长、同学、发传单的……各种面孔交织。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一棵槐树的荫凉下。
那里站着一个女孩,与周围喧闹热烈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极其清瘦,穿着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连衣裙,裙摆随风微微晃动,更显得她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纤细苍白,带着一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脆弱感。但就是这样一副瘦弱的身躯,却有着一张令人过目难忘的脸。
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尖尖的,颧骨微凸,肤色是缺乏血色的苍白,透着一股病态。可那五官却精致得如同上帝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大而深的黑色眼眸像两汪幽深的寒潭,鼻梁挺直,唇形姣好,已然能窥见未来倾国倾城的底子。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空洞、漠然和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疏离感,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是白津瑜。
她似乎心有灵犀,几乎在刘家宁看到她的同时,那双清冷的眸子也穿透人群,准确地捕捉到了他。视线交汇,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如同万年冰封的雪山。
刘家宁心头一动,脸上瞬间扬起灿烂的笑容,快步穿过人群朝她走去。
“呦!小金鱼!”他声音响亮,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你怎么跑来了?今天不是网咖开业的大好日子吗?你不坐镇指挥,跑这儿来当望夫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