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之下,吕艳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脚下一个趔趄,穿着高跟鞋的她根本无法保持平衡,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重重摔倒在地毯上!
“咚!”
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巨大的冲击力和更巨大的心灵创伤,让吕艳瞬间懵了。尾椎骨传来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但远不及心口那被生生撕裂的痛楚万分之一。她狼狈地跌坐在地毯上,秀发凌乱地散落在苍白的脸颊边,连衣裙皱巴巴地裹在身上,狼狈不堪。
吕艳抬起头,脸上精心维持的冷硬面具在张旦森那毫不留情的一推和护住情妇的姿态面前,彻底碎裂。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无法置信的、茫然的无助和心碎。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她苍白的脸颊。
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哭,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个护在另一个女人身前的男人,望着他脸上那混合着烦躁、不耐和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
“改改改!你特喵就知道改!”张旦森像是被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口,指着跌坐在地的吕艳,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扭曲,充满了积郁已久的怨毒,“你知不知道从大学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就特喵给我巨大压力!让我喘不过气!”
他像个被戳到痛脚的跳梁小丑,开始歇斯底里地控诉:
“你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你以为你是谁?仗着自己学习好,就高人一等?你以为用你那点破奖学金给我买点东西,我就该感恩戴德,把你当女神供着?呸!要不是看你那张脸还算能看,你以为老子当初会追你?!”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捅在吕艳早已鲜血淋漓的心口。
“是!大学毕业后你是帮了我不少!靠着你那点小聪明和那个老不死导师的关系,公司起步是快了点!”张旦森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狰狞,仿佛吕艳是他的杀父仇人,“可难道所有的功劳都是你的吗?难道我张旦森就没有付出心血,没有努力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戳中痛处的羞愤:“你知不知道每次应酬,那些客户跟我说什么?‘张总,这事能成,主要还是看在你爱人的面子上啊!’‘张总,你可得好好谢谢你家吕艳,没有她,这项目我可不敢交给你做!’听听!听听!吕艳!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靠老婆的窝囊废!废物!我在你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你那么优秀,那么能干,永远都显得我特喵是个无能的白痴!”
“对!旦森说得太对了!”女店长依偎在张旦森身边,小鸟依人般挽着他的胳膊,声音甜腻地帮腔,看向吕艳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鄙夷和得意,“艳姐,不是我说你,咱们做女人的,最重要的就是本分!男人在外打拼,压力多大呀?咱们只需要在男人累的时候,温柔一点,体贴一点,好好‘抚慰’他就够了嘛!你干嘛非要事事争先,处处显得你能干呢?你这样强势,让张总的面子往哪搁?尊严还要不要了?你这不是爱他,你这是在伤害他!活该落得这个下场!”
女店长的话像是一把盐,狠狠撒在张旦森的伤口上,也彻底点燃了他扭曲的自尊心。
“没错!”张旦森仿佛找到了最有力的佐证,指着吕艳,唾沫横飞,“你看看丽丽(女店长)!她比你懂事一万倍!她懂得怎么尊重男人!懂得怎么让男人舒服!你呢?你除了会给我压力,还会干什么?让你好好在家当个花瓶,享受荣华富贵,你偏不!非要去考什么狗屁研究生!非要去学那些破管理!怎么?还想骑到我头上来当女皇帝?我告诉你,吕艳!我受够了!我特喵早就受够了!”
他越说越激动,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仿佛要把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气一股脑全倒出来:“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疯婆子一样冲到我办公室来!一点端庄的样子都没有!丢人现眼!把丽丽都吓到了!你让我以后在公司还怎么立足?!”
......
“我真蠢……”吕艳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吕艳跌坐在冰冷的地毯上,昂贵的连衣裙沾上了灰尘,精心梳理的头发彻底散乱,几缕发丝粘在泪痕斑驳的脸颊上。但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震惊、愤怒、乞求或者任何一丝激烈的情感。
张旦森那歇斯底里的控诉,女店长刻薄恶毒的帮腔,那些扭曲事实、颠倒黑白的指责……像一盆盆冰冷刺骨的脏水,一遍遍浇在她早已麻木的心上。
心,真的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
所有的解释,所有的追问,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失去了意义。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令人作呕的办公室的。
她的记忆,最终定格在张旦森那张因愤怒和虚伪而扭曲的脸,以及他说出的那两个字——
“离婚。”
然后,她似乎看到自己点了点头。动作很轻,很机械,像是被操控的木偶。
再然后,意识便陷入了一片混沌的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引擎的轰鸣声停止。
冰冷的空气,熟悉的香薰味,死寂的奢华。
吕艳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茫然地站在别墅玄关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空洞和绝望。米白色的连衣裙皱巴巴的,肩膀处被女店长戳过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指印的污迹。精心护理的长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鬓角和颈侧。高跟鞋有一只鞋跟似乎有些歪斜,鞋尖沾着灰尘。
但她对此毫无察觉。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那双暴露在裙摆下的脚上。
顶级肉色天鹅绒短丝袜依旧包裹着那双曾让无数人惊艳的玉足,足弓的曲线优美流畅,纤细的脚踝不堪一握,涂着淡粉色珠光指甲油的脚趾在薄薄的丝袜下微微透出诱人的光泽。然而此刻,这双曾象征着优雅与性感的玉足,却微微颤抖着,十根圆润可爱的脚趾无意识地蜷缩着,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只能徒劳地蹭着脚下冰冷的大理石地砖。
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无助和彻骨的冰凉。
她踉跄着,几乎是拖着身体,一步一步挪回客厅,再次跌入那张曾经象征着她富足生活的沙发里。巨大的沙发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却只带来无边无际的空旷和冰冷。
她像个受伤的小兽,本能地蜷缩起身体,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汲取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丝袜包裹的玉足也蜷缩在身侧,脚趾依旧在微微地、无意识地蹭动着光滑的沙发皮革,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