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
“为何……会来到这里?”
“还有,为什么……你们看我的眼神,如此奇怪?”
少年干净而陌生的嗓音,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六位女帝被巨大震惊凝固的神魂。那清澈眼眸中的茫然与警惕,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她们心头反复切割,带来一种比魂飞魄散更窒息的痛楚。
他不是他。
至少,不是她们认识的那个,背负一切、隐忍决绝的师尊孤辰。
凌霜握着“渡舟”令牌的手,指节捏得发白,那混沌色的光晕似乎都因她心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摇曳。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该如何回答?说我们是你的徒弟?说我们曾恨你入骨,又爱你成痴?说我们亲手将剑刺入你的心脏,又倾尽所有追寻你消散的魂息?
苏瑶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她看着少年那尚带稚气的脸庞,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轮回镜中,师尊为她试毒后呕出黑血、却紧握她所赠平安扣的画面。丹圣的冷静在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翻江倒海的酸楚。
赤练周身的妖力不受控制地溢散,又被她强行压下,导致气息一阵紊乱。她死死盯着少年,仿佛想从那张脸上找出哪怕一丝熟悉的、属于后来那个孤辰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未经雕琢的璞玉,干净得让她那颗被恨与悔煎熬了数百年的心,无所适从。
妙音的指尖悬在琴弦之上,微微颤抖。她曾无数次在心中勾勒,若再见师尊,当为他弹奏那首早已烂熟于心的、完整版的《思音》。可面对这个眼神清澈的少年,那蕴含了数百年思念与悲怆的旋律,竟一个音符也流淌不出。
墨璇的阵道推演能力在此刻完全失效。她能解析周天星斗,却算不透眼前这违背了所有因果逻辑的景象。少年孤辰的存在,像是一个硬生生嵌入现实的错误代码。
星眸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命盘的裂痕似乎在隐隐作痛。她试图窥探少年身上的因果线,却发现那线条简单、干净,指向一个模糊而遥远的过去,与她们所知的、那个缠绕着无数沉重因果的师尊孤辰,几乎没有任何重叠。
“我们……”凌霜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们……是迷途之人。”她选择了最接近真相,却也最模糊的回答。手中的“渡舟”令牌微微发热,传递着一丝催促之意,指向少年身后那扇巨大的、雕刻着河流图案的石门。
少年孤辰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似乎察觉到了这些强大女子身上那种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那里面有他无法理解的巨大悲伤、浓烈到化不开的愧疚,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眷恋。这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却又奇异地生不出一丝厌恶。
“迷途之人?”少年重复了一句,清澈的目光扫过她们,最后落在凌霜手中的令牌上,“你们持有‘引路符’,要去往‘门’的那一边?”
引路符?他称这“渡舟”为引路符?
“是。”凌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至尊的心境开始重新占据上风,“我们必须过去。这关系到……很多很多事情。”她无法直言是为了寻找可能与“他”相关的契机。
少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他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偶尔会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极淡的忧虑。
“我不能让你们过去。”他最终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尽管他的力量在六位至尊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守护此门,是我的职责。除非……你们能证明,你们不是‘它们’派来的。”
“它们?”墨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