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意外,或许是……那本日记会被她们发现。
他原本打算,让那本记录着他所有真实心绪的日记,随同他那具承载了所有劫难的躯壳一同湮灭,让所有的真相与温柔,彻底埋葬。
“还是……心软了啊。”意识中传来一声叹息。在最后时刻,他还是没能忍住,留下了一丝极其隐晦的神魂印记,指向这唯一的生路——归墟之眼。
这里是绝地,也是唯一能隔绝天道探查,让他有机会重塑神魂、剥离劫难的地方。同时,这里也是……那个连他都不敢轻易触碰的、关于这个世界最终秘密的入口。
他之所以选择六个身负特殊命格的徒弟,不仅仅是为了救她们,更深层的原因,与这归墟之眼,与那场被掩盖的上古秘辛,息息相关。她们,是钥匙。
就在这时,孤辰那微弱的意识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异常熟悉的波动,从归墟之眼的外围传来。那波动中,带着凌霜的剑气、苏瑶的丹息、墨璇的阵韵、赤练的妖力、妙音的琴意、星眸的天机之力……
她们来了!
比他预想的更快,更决绝。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这残存的意识,是欣慰,是担忧,是更深的愧疚。她们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最危险的路。
然而,还没等他那点意识做出更多反应,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凶猛、污秽、充满毁灭意志的黑暗能量,如同蛰伏的太古凶兽,猛地从归墟之眼的更深处咆哮而来!
这股力量,与他身上承载的、来自徒弟们的“劫难”截然不同。它更古老,更纯粹,充满了对一切生机的憎恶与吞噬欲。
是“寂灭之息”!归墟之眼内部自然孕育的、湮灭万物的可怕存在!
他此刻只是一点脆弱真灵,根本无法抵挡!而刚刚踏入归墟之眼外围的六个徒弟,她们的力量在这“寂灭之息”面前,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她们会死!刚刚找到一丝希望,就会连同这点希望一起,被彻底吞噬、湮灭!
不!绝不能!
残存的意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陨落于此!
可是,他能做什么?他如今的状态,连显化一丝神念都做不到……
除非……引爆那部分尚未完全剥离的、“弑师”因果中最为狂暴的核心劫力!以此为契机,短暂地撕裂寂灭之息,为她们打开一条生路,或者……至少是警示!
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引爆劫力,他的这点真灵很可能瞬间溃散,彻底归于虚无。而且,狂暴的劫力爆发,同样可能波及到她们……
没有时间犹豫了!
那黑暗的寂灭之息已然逼近,如同滔天巨浪,即将吞噬那六点微弱的生命之光。
孤辰那点残存的意识,凝聚了最后所有的不甘、守护与决绝,猛地撞向了神魂深处那团最为漆黑、最为暴戾的——由六份极致恨意与弑师因果凝结而成的劫力核心!
“活下去……”
一道无声的呐喊,在绝对的寂静中,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