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叫托克的年轻土着,学得最认真。他跟着农师在水稻田里忙活,手上磨出了水泡也不吭声,还把每天的步骤画在树皮上:“第一天灌水,第二天撒种,第三天……”郑伟见他聪明,特意把一把铁制小锄送给了他,托克宝贝得像什么似的,睡觉都抱在怀里。
离开前,郑伟让人把带来的水稻种子全留给了长老,还留下一本用图画标注的《水稻种植法》——上面画着插秧、除草、收割的步骤,连小孩子都能看懂。长老则回赠了十大袋玉米种子,每种颜色的都单独装着,还派了两个懂种植的土着跟着船队,说“让他们去云朝看看,怎么把玉米种得更好”。
“等明年,我们还会来。”郑伟握着长老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红,“到时候,希望能看到你们的水稻丰收,也希望我们的土地上,能长出你们的玉米。”
长老点点头,让人杀了一头火鸡(当地特有的家禽),和玉米、辣椒一起炖了,盛在陶碗里送给船员们。这顿饭吃得格外香甜,火鸡的嫩、玉米的糯、辣椒的辣混在一起,像这片土地一样热情浓烈。
船队启航时,阿兹特克人站在沙滩上,举着云朝的蓝印花布和刚插下的水稻苗,大声喊着什么。郑伟站在船头挥手,看见托克正蹲在水稻田边,小心翼翼地给秧苗浇水,阳光照在他黝黑的脸上,像镀了层金。
“这玉米种子,得好好保管。”郑伟对农师说,“回去先在南方试种,看看能不能适应咱们的气候。”农师点头,已经在心里盘算起来:“要是能成,西北的旱地就再也不怕歉收了,老百姓的粮仓能多囤不少粮。”
航行途中,船员们试着用玉米做各种吃食:磨成粉蒸窝头,掺在米饭里一起煮,甚至学着土着的法子,用玉米粉和水调成糊,在铁板上烙成饼,抹上点猪油,香得能让人吞舌头。
“这东西真抗饿,”老李头啃着玉米饼,笑着说,“以后跑长途,带几袋玉米粉,比带干粮方便多了。”
郑伟望着货舱里那十大袋玉米种子,它们被小心地用麻布包着,每袋上都系着布条,写着颜色和特性。他仿佛能看到,不久后,云朝的田埂上会多出一片片挺拔的玉米,青纱帐里藏着金黄的苞穗;而墨西哥的土地上,也会多出一块块碧绿的稻田,沉甸甸的稻穗在风中点头。
这交换,换的哪里只是种子?郑伟想。是两种土地的智慧,是两种生存的法子,是让不同的粮食在对方的土地上扎根,让更多人能吃饱饭的希望。
太平洋的风浪渐渐温柔起来,远处的海平面上,已经能看到云朝海鸟的身影。郑伟拿起一粒金黄的玉米,对着阳光看,颗粒里仿佛映出阿兹特克人在田间劳作的样子,也映出云朝农民弯腰插秧的背影。
他知道,这些种子会像信使一样,带着美洲的阳光和泥土气息,在云朝的土地上发芽;而那些被留在墨西哥的稻种,也会带着东方的雨水和温度,在美洲的田垄上抽穗。等到收获的季节,无论是金黄的玉米还是雪白的稻米,都会讲述着同一段故事——关于相遇,关于交换,关于让土地结出更多果实的善意。
船员们又在烙玉米饼了,香气飘满了整个甲板。郑伟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味道里,既有美洲的热烈,又有云朝的踏实,像两种文明相遇后,长出的最饱满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