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炮声连成一片,硝烟瞬间盖过雾气。铁弹拖着白烟飞向倭船,有的直接撕碎了帆布,有的砸在桅杆上,木屑和断绳簌簌往下掉。最惨的一艘被两发炮弹击中船身,海水“咕嘟咕嘟”往里灌,没等倭寇弃船,就歪歪扭扭地沉了下去。
“追!”郑伟踏上了望台,蒸汽明轮搅得海水翻涌,“云帆号”像条发怒的铁鱼,在浪里穿梭。他拔出腰间的短铳,枪管在晨光里闪着光,“让他们记着,这片海,现在归谁管!”
剩下的倭寇彻底吓破了胆,哪里还敢回头,拼了命地往群岛深处钻。可“云帆号”的蒸汽机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煤炉烧得通红,烟囱里喷出的黑烟在天上拖出长长的尾巴,像条追猎的黑龙。
周猛站在船头,一刀劈开一个抛来的火药包,火星溅在他的刀疤上:“大人,他们想进浅滩!”
舟山的浅滩多暗礁,倭船吃水浅,敢往里钻,“云帆号”这铁壳船进去就得搁浅。郑伟却冷笑一声:“给他们留个念想。”他冲炮手挥挥手,“打他们船尾!别沉,让他们拖着伤跑!”
炮弹精准地落在最后两艘倭船的船尾,舵被打烂,船身顿时像喝醉了酒似的打转。倭寇们趴在甲板上哭爹喊娘,看着“云帆号”的影子越来越近,终于有人举着倭刀跪地求饶,声音比哭还难听。
“不必追了。”郑伟抬手示意减速,明轮的转动渐渐放缓,“让他们回去报信。”他望着那些狼狈逃窜的倭船,有的断了桅杆,有的歪着船身,像一群被打断腿的野狗,“告诉他们,再敢来,就不是打烂船尾这么简单了。”
周猛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刀柄上还沾着倭寇的头发:“就该把他们全沉了!”
“沉了他们,还有后来的。”郑伟走下了望台,甲板上的血迹正被海水冲刷,渐渐淡去,“得让他们知道疼,知道这片海有主了。”他弯腰捡起一块倭寇掉落的倭刀,刀身刻着歪歪扭扭的日文,他随手扔进海里,“以后巡逻,就按这个路线来。”
他指着海图上舟山群岛的边缘,用红笔圈出一片海域:“在这里设三个了望哨,架上望远镜,发现倭船就鸣炮示警,再敢靠近,直接打。”
雾气彻底散了,阳光铺在海面上,像撒了层碎金。“云帆号”的烟囱还在冒烟,明轮搅动的浪花里,几尾银色的鱼跃出水面,仿佛在为这场胜利喝彩。周猛望着远处渐渐变成小黑点的倭船,突然咧开嘴笑了:“大人,您看,他们连掉在海里的人都没敢救。”
郑伟也笑了,扶着栏杆望向更远处的深海。那里的浪更大,暗礁更多,但他知道,“云帆号”的铁壳能撞碎礁石,蒸汽机的轰鸣能压过风浪——就像此刻,那些逃窜的倭寇不会知道,这只是开始。从今往后,这片海的规矩,该由带着煤烟味的铁船来定了。
甲板上,水手们正忙着清理战场,有人在捡倭寇掉落的箭矢,有人在修补被流弹打穿的帆布。老陈从机舱探出头,抹了把汗:“大人,煤还够烧三天!”
“够了。”郑伟回头,阳光照在他脸上,把眼角的细纹都染成了金色,“往回走,去宁波港。让那里的渔民都看看,‘云帆号’回来了。”
明轮再次转动,带着尚未散尽的硝烟,朝着港口的方向驶去。远处的海平线上,几艘渔船正扬起白帆,渔民们站在船头挥手,他们大概也看见了刚才的炮烟,此刻的笑容里,多了些踏实的东西。
郑伟知道,这踏实,才是“云帆号”最该带回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