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闪电击中的塔吊猛地一颤，蓝色光柱陡然膨胀数倍，疯狂地涌入巨型义体体内。都枫清楚地看到，义体的金属外壳正在变红、发烫，缝隙里渗出的灵能已经变成刺眼的白色。
“过载了！快切断连接！”技术员的尖叫变成了惊恐的哭喊。
但已经晚了。巨型义体的晶体头颅突然炸裂，白色的灵能如同喷泉般喷涌而出，撞在金属牢笼的内壁上。本就布满裂痕的牢笼应声碎裂，数千根钢筋带着呼啸的风声向四周飞溅。
都枫纵身从起重机上跳下，翻滚着躲开飞溅的金属碎片。背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他回头看去，只见失控的塔吊正在缓缓倾斜，吊臂顶端的电弧如同垂死挣扎的野兽，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引发了更大范围的灵能爆炸。
【它要倒了！】都枫瞳孔骤缩，塔吊倾倒的方向正是工地东侧的一排临时仓库——那里应该就是周默说的天枢物资仓库。
他想冲过去阻止，却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翻在地。泥泞的雨水灌进嘴里，带着浓重的机油味。挣扎着抬头时，正好看到塔吊的吊臂砸在仓库的铁皮屋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仓库的屋顶像纸糊的一样塌陷下去，无数木箱从废墟中滚出，摔在地上裂开。里面露出的不是钢材，而是一排排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晶体，如同整齐码放的冰块，每个晶体里都封存着不同属性的灵脉流。
“灵脉结晶！”都枫失声惊呼。这些正是道恭瑾用来压缩灵脉的核心材料，数量之多足以污染半个城市的地脉。
塔吊倒塌的冲击引发了连锁反应，仓库里的灵脉结晶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天枢的残余成员尖叫着四散奔逃，却被突然亮起的灵脉流缠住——那些从晶体中泄露的灵能与地面的雨水混合，形成一个个冒着白烟的漩涡，任何接触到漩涡的物体都会被瞬间冻结。
都枫趁机冲向最近的一个木箱，扳手挥出，精准地敲在箱体的锁扣上。箱子打开的瞬间，一股纯净的木属性灵能扑面而来，里面封存的竟是植物园站的灵脉本源，与他收集的纪念票同源。
【道恭瑾竟然偷采了这么多节点的本源灵能！】他心中一凛，正要伸手去拿，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回头看去，那个由三十吨钢材组成的巨型机械义体正缓缓站起。它的晶体头颅已经消失，脖颈处取而代之的是不断跳动的蓝色电弧，三条机械腿深深插入地面，将混凝土踩出蛛网般的裂痕。
“检测到……灵脉结晶……”断断续续的电子音从它胸腔里传出，“启动……终极程序……”
都枫突然注意到，义体的胸口镶嵌着一块暗红色的晶体，里面封存的灵脉流浑浊而狂暴，与刚才那些污染者身上的灵能如出一辙。
【那是……所有污染者的怨念集合体！】他猛地后退，体内的乾卦灵能疯狂运转，周围散落的钢筋开始嗡嗡作响，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剑。
巨型义体迈出一步，胸口的暗红色晶体突然亮起，周围的灵脉结晶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都枫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沼，每移动一步都异常艰难，体内的灵脉流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拉扯着，想要脱离他的掌控。
【是泽地萃卦的吸灵特性！它想把所有灵脉结晶的能量都吸进去！】他咬着牙举起扳手，雨水顺着脸颊流下，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信号增强器突然亮起绿灯，周默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带着如释重负的喘息：“小枫！我成功了！天枢的物资仓库连接着他们的地下灵脉管道，只要摧毁仓库底部的承重柱，就能把这些灵脉结晶冲进污水处理厂的净化池！”
都枫眼睛一亮，看向仓库废墟的底部。那里确实有几根露出钢筋的混凝土柱，雨水顺着柱体流下，在地面汇成小溪。
【承重柱里的钢筋……也是金属。】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握紧了手中的扳手。
巨型义体的胸口已经亮起刺眼的红光，显然即将完成能量吸收。它抬起两条机械臂，臂端的液压钳开始闭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都枫……销毁……”
“销毁你个头！”都枫突然冲向前，不是冲向义体，而是冲向仓库废墟。他的脚下，无数根钢筋破土而出，如同追逐猎物的鲨鱼鳍，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
“乾卦·九三·君子终日乾乾！”他跳到一根倾斜的钢梁上，对着仓库底部的承重柱猛挥扳手，“给我——断！”
数十根钢筋如同受到召唤的巨蟒，呼啸着钻进废墟，精准地缠绕住那几根承重柱。在都枫的操控下，钢筋开始高速旋转、收缩，如同无数把锋利的钢丝锯。
“咔嚓——咔嚓——”
承重柱的混凝土外壳被迅速剥离，露出里面扭曲的钢筋。随着最后一声脆响，三根承重柱同时断裂，整个仓库废墟突然下陷，无数灵脉结晶随着坍塌的碎石向地下滑落，消失在黑暗的管道入口。
巨型义体的能量吸收被打断，胸口的红光剧烈闪烁起来。它愤怒地转向都枫，却因为失去了灵脉结晶的能量供给，动作明显变得迟滞。
都枫站在废墟边缘，看着那些灵脉结晶消失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周默说的没错，天枢的地下管道确实连接着城市的污水处理系统，那里的净化池虽然老旧，但足以暂时封印这些灵脉结晶。
【暂时安全了。】他松了口气，体内的灵能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刚才过度使用能力的副作用开始显现，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巨型义体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胸口的暗红色晶体猛地炸裂，无数道血丝般的灵脉流喷射而出，如同盛开的死亡之花。这些灵脉流没有攻击都枫，而是像有生命般钻进地面，消失在土壤深处。
【它在干什么？】都枫心中升起强烈的不安。
义体的躯体开始迅速风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能量，短短几秒钟就化作一堆锈迹斑斑的废铁。而那些钻进地下的血丝灵脉，却在地面上留下了诡异的纹路，组成一个都枫从未见过的卦象——乾下兑上，泽天夬。
“夬者，决也……”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雨幕中响起，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都枫猛地抬头，只见道恭瑾不知何时出现在工地边缘的塔吊残骸上，正悠然自得地擦拭着他的青铜卦盘。他的黑色西装在雨中一尘不染，仿佛刚才的爆炸和混乱与他毫无关系。
“你故意让我毁掉灵脉结晶？”都枫握紧扳手，警惕地盯着对方。
道恭瑾轻笑一声，将卦盘收入怀中：“那些不过是些废料罢了。真正的‘天雷容器’，现在才刚开始吸收能量。”他抬手指向天空，“你看，这场雨，下得正好。”
都枫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刚才被塔吊撕裂的乌云并没有散去，反而在高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隐约可见紫黑色的雷光在翻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而在那漩涡的正下方，正是这座城市的中宫位置——天枢大厦。
【他的目标不是工地……是天枢大厦！】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都枫。
道恭瑾转身，身影渐渐融入雨幕，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在风中回荡：
“好好享受这场雷雨吧，都枫。当天雷落下的那一刻，你就会明白，你父亲守护的中宫，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雨水越来越大，冲刷着地上的血迹和锈迹，却冲不散那个诡异的泽天夬卦象。都枫站在废墟之中，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比这场雷雨中的寒风更加刺骨。
【泽天夬……决断、决裂……道恭瑾到底想做什么？】他抬头看向天枢大厦的方向，那里的夜空已经被紫黑色的雷光彻底笼罩，仿佛有一头史前巨兽正在云层中缓缓睁开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