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枫凑近看了看，发现金属圆筒的底部有一个接口，形状正好能和他手里的扳手吻合。他想起周默说过，父亲的扳手不仅是武器，还是一把万能钥匙，能打开天枢所有基于灵脉技术制造的设备。
就在他准备用扳手尝试关闭仪器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检修通道的入口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都枫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正好照在来人的脸上。
是那个拿保温杯的上班族。
男人此刻的表情和刚才判若两人，脸上的惊讶和憨厚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他手里拿着的也不再是保温杯，而是一把闪着寒光的折叠刀，刀刃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液体。
“没想到吧，”男人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变调，像是喉咙里卡着什么金属碎片，“道总说，能在离卦站觉醒灵能的，都是好苗子。”
都枫注意到，男人的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青黑色的纹身，正是天枢的标志。而他的右手，手指关节处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指甲盖下隐约能看到齿轮的纹路——这也是个机械义体人，只是伪装得比副手更巧妙。
“那个女生呢？”都枫的心脏沉了下去，握紧了手里的扳手。
“放心，”男人舔了舔刀刃上的液体，眼神贪婪地盯着灵能提取器，“她很安全，毕竟是青龙会重点保护的对象，道总还舍不得动她。不过你……”他的目光落在都枫的右手上，准确地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淡金色微光，“你的灵能纯度比我们预期的还要高，足够给提取器充能了。”
都枫这才明白，从电梯里的偶遇，到刚才的“逃跑”，全都是天枢设下的圈套。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监视他，甚至那个穿校服的女生，可能也只是他们用来牵制自己的棋子。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都枫缓缓后退，后背抵住了冰冷的金属圆筒，显示屏的绿光映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男人一步步逼近，折叠刀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刀刃反射的光线晃得都枫睁不开眼：“很简单，用你的灵能启动提取器，把离卦站的火属性灵脉全部抽出来。道总说了，只要完成这个，就能治好我们的‘锈蚀病’。”
他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青黑色的皮肤，上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裂纹深处隐约能看到金属的光泽：“你看，我们这些改造人，都会得这种病，灵脉原液只能暂时压制，只有纯属性的灵脉核心才能根治。”
都枫的目光落在男人的手腕上——那里的纹身正在微微发烫，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与灵能提取器上的符号产生了共鸣。金属圆筒上的纹路开始流转，像是活了过来，显示屏上的转化率数字开始跳动：31%……32%……33%……
“你父亲当年就是不肯合作，”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他宁愿死，也不肯用自己的土属性灵脉拯救我们。结果呢？他死了，我们还活着，而且很快就能获得真正的永生。”
都枫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父亲的死果然和天枢有关，和这灵能提取器有关！
“你错了，”都枫握紧扳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父亲不是不肯救你们，他是不想让你们变成道恭瑾的傀儡。”
右手的灵能再次沸腾起来，这次不再是盲目地爆发，而是像被注入了某种意志，顺着血液涌向扳手。扳手表面的纹路突然亮起，与提取器上的符号产生了剧烈的冲突，金属圆筒开始剧烈震动，显示屏上的数字疯狂闪烁，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不好！他在干扰提取器！”男人脸色大变，挥舞着折叠刀扑了过来，“快阻止他！”
都枫没有躲闪，他举起扳手，对准金属圆筒底部的接口狠狠插了进去。
“嗡——”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灵能提取器爆发出耀眼的红光，所有的软管瞬间膨胀，里面的灵脉原液像沸腾的岩浆般翻滚。男人被这股力量掀飞出去，重重地撞在通道壁上，折叠刀脱手飞出，插进了一根软管里。
淡金色的液体喷涌而出，溅了都枫一身。他没有感觉到烫，反而有种温暖的感觉，像是泡在温泉里。那些液体接触到他的皮肤，瞬间被吸收，右手的灵能变得前所未有的充盈，甚至能感觉到离卦站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显示屏上的数字彻底乱了套，变成了一串无意义的符号，最后“滋啦”一声，冒出一股黑烟，彻底黑屏了。
男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看提取器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你毁了它……你毁了我们唯一的希望……”
他像疯了一样扑向都枫，张开嘴，露出里面镶嵌的金属牙齿——这根本不是什么机械义体人，而是被灵脉原液彻底改造的怪物！
都枫侧身躲过，右手的扳手带着淡金色的光芒横扫而出，精准地砸在男人的胸口。
“咔嚓”一声脆响，男人胸前的肋骨像是被敲碎的玻璃，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倒飞出去，撞在灵能提取器的金属圆筒上。圆筒应声倒地，摔成了无数碎片，里面的零件散落一地——都枫惊讶地发现，其中竟然真的有一个和洗衣机电机一模一样的部件，上面还印着某知名家电品牌的logo。
男人躺在地上，身体迅速干瘪下去，皮肤像烧焦的纸一样卷曲，露出了不甘和怨恨，然后彻底不动了，化作一堆散发着铁锈味的粉末。
都枫喘着粗气，环顾四周。检修通道里一片狼藉，灵脉原液还在从断裂的软管里汩汩流出，在地上汇成一条金色的小溪，顺着地势流向通道深处。
他捡起一块提取器的碎片，上面还残留着天枢的符号。就在这时，碎片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震动，像是在接收某种信号。
都枫把碎片凑到耳边，里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夹杂着一个冰冷的电子音，正是他在隧道深处听到过的那个报站声：
“下一站，太平湖。请乘客……做好准备。”
声音消失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头顶落下簌簌的灰尘。都枫意识到，灵能提取器的损坏可能引发了连锁反应，13楼的灵脉节点正在崩溃。
他转身冲进检修通道，以最快的速度爬了出去。安全通道里空无一人，那个女生和上班族都不见了踪影，地上只有一滩已经干涸的血迹，和那个被遗忘的保温杯。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大概是地铁保安终于赶到了。都枫深吸一口气，将那块碎片塞进工装裤的口袋，然后转身往楼下跑去。
经过13楼的走廊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灵能提取器所在的位置已经塌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里面不断涌出金色的雾气，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正在苏醒。
离卦站的灯光在雾气中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又在下一盏灯的光晕里骤然缩短，像极了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命运。
都枫握紧了口袋里的扳手，掌心的温度与扳手的余温相互交织。他知道，太平湖站在等着他，父亲的秘密在等着他，而道恭瑾和天枢的阴谋，才刚刚揭开冰山一角。
脚下的楼梯似乎永远也走不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离卦站的广播突然响起，播放着舒缓的背景音乐，但在都枫听来，那旋律里却藏着某种不怀好意的暗示，像毒蛇吐信时的嘶嘶声。
他加快了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安全通道的拐角处，只留下身后那片不断扩大的金色雾气，和一个隐藏在13楼深处的、关于灵脉与人性的残酷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