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卦站换乘大厅的空气像被煮沸的糖浆，黏糊糊地裹着晚高峰残留的燥热。都枫冲出共享充电宝区时，皮鞋底蹭过地面的青黑色黏液，留下一串带荧光的脚印——那是灵能提取器泄漏的污染物质，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冷光。
“抓住他！”副手的吼声裹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从身后炸开。都枫不用回头也能猜到，那家伙的机械义体已经启动了——刚才短暂的交手中，他清楚地看到对方袖口下露出的金属关节，像被强行塞进皮肉里的地铁轴承，转动时还带着未清理干净的黑褐色油污。
换乘大厅里的人群还没完全散去，几个拎着购物袋的大妈被突如其来的追逐吓得尖叫，手里的塑料袋脱手飞出，橙子滚得满地都是。都枫纵身跳过一个滚到脚边的橙子，鞋底的黏液在光滑的地砖上打滑，差点撞上自动扶梯的扶手。
“让开！地铁检修紧急情况！”他扯着嗓子喊，试图用工装裤上的检修工标识驱散人群。这招果然有效，慌乱的乘客们下意识地往两边退让，给他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都枫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像烧红的铁丝，副手的灵能波动越来越近，带着铁锈和焦糊的气味，像台失控的轨道打磨机。
闸机区就在前方五十米处，蓝白色的闸机门像一排沉默的哨兵，挡在站台入口前。都枫的手指在工装裤口袋里疯狂摸索，摸到了那部周默改装过的旧手机——屏幕右上角有个不起眼的齿轮图标，点开后能直接接入地铁运营系统的后门程序，那是周默上周偷偷教他的“保命技能”。
“还有三十米！”副手的声音更近了，都枫甚至能听到他机械义体关节发出的“咔哒”声，像是有人在用扳手强行拧动生锈的螺丝。
都枫猛地滑跪在地上，借着惯性向前滑行，同时用拇指点开手机里的闸机控制系统。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的闸机编号，对应着眼前这一排二十个闸机通道。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将所有闸机的状态从“正常通行”切换到“紧急锁定”，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好几次差点按错编号。
“就是现在！”
当他按下确认键的瞬间，二十道闸机门同时发出“嘀”的提示音，金属挡板像出鞘的短刀般迅速弹出，在入口处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金属屏障。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副手带着三个天枢打手冲到了闸机前，最前面那个打手收势不及，脸结结实实地撞在挡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都枫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抬头看向闸机另一侧。副手站在最中间，青黑色的纹身在脖子上蠕动，像有生命的蜈蚣。他的右手臂已经完全变成了钢轨的模样，表面还能看到清晰的轨距刻度（1435，标准地铁轨距），刚才那一下要是被击中，估计肋骨得断成几截。
“有点意思。”副手用钢轨手臂轻轻敲击着闸机挡板，发出“当当”的脆响，“都建国当年也用这招困过我的人，可惜啊，时代变了。”
他突然抬起钢轨手臂，猛地砸向闸机之间的缝隙！
“小心！”都枫下意识地喊道。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坚硬的合金挡板竟被砸出一道裂痕。副手的力量远超普通人类，机械义体显然经过特殊改造，能吸收周围的金属灵能强化自身。都枫注意到，离卦站的金属座椅、自动售货机甚至天花板上的钢筋，都在微微震动，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青黑色光晕，这些能量正顺着空气流向副手的手臂。
“这闸机的电磁锁芯用的是304不锈钢，抗剪切强度不错，但……”副手再次挥臂砸向裂痕，这次的力量更大，裂痕迅速扩大，“挡不住灵脉加持的机械义体！”
都枫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爬起来，冲向旁边的电梯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再次操作——将闸机的电磁感应强度调到最大。瞬间，所有闸机的刷卡区都亮起刺眼的蓝光，形成一道波动的能量屏障，像块被阳光照射的蓝宝石。
屏障刚一形成，那个流着鼻血的打手就试图伸手穿过裂缝，结果刚碰到蓝光就发出凄厉的惨叫，手臂上冒出白烟，皮肤像被强酸腐蚀过一样溃烂。
“这是……灵能屏障？”副手眯起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周默那个老东西，居然把灵脉感应器装进了闸机系统。”
都枫趁机拉开电梯门，闪身钻了进去。电梯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站着一个穿校服的女生，正抱着书包瑟瑟发抖，显然是被刚才的打斗吓坏了。
“姐姐别怕，我是地铁检修工，在抓坏人。”都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同时按下了所有楼层的按钮——从1楼到15楼，每个按钮都亮起了红光。这是周默教他的另一个技巧：在电梯里同时按下所有楼层，能引发电梯缆绳的共振，干扰灵能追踪。
电梯门缓缓关闭，都枫最后看了一眼闸机区。副手正用钢轨手臂死死抵住能量屏障，屏障的蓝光在剧烈波动，显然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的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像是在说“你跑不掉的”。
电梯开始上升，超重感让都枫的耳膜有些发闷。穿校服的女生小声问：“哥哥，那些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他的手会变成铁的？”
都枫刚想解释，突然听到电梯顶部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了下来。紧接着，电梯轿厢开始剧烈摇晃，指示灯疯狂闪烁，原本稳定的上升速度变得忽快忽慢。
“不好！他们在外面扒电梯！”都枫立刻反应过来，副手肯定是放弃破坏闸机，转而用机械义体强行撬开了电梯井的检修门，现在很可能就挂在轿厢顶部。
穿校服的女生吓得哭了出来，抱着书包蹲在地上。都枫环顾四周，电梯轿厢是全封闭的，除了通风口没有其他出口，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电梯正在快速上升，而且每到一层都会短暂停留，这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但也意味着随时可能被堵在楼层里。
“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都枫蹲下来安慰女生，同时握紧了口袋里的旧扳手。扳手依旧带着余温，那是之前吸收灵脉原液后留下的痕迹，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能量在扳手内部流动，像条冬眠的小蛇。
电梯在3楼停下，门刚打开一条缝，就看到副手的钢轨手臂从外面伸了进来，试图挡住门。都枫眼疾手快，按下了关门键，同时用扳手狠狠砸向钢轨手臂的关节处！
“当！”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狭小的电梯里回荡，都枫的虎口被震得发麻，扳手差点脱手。但副手的手臂也被这一击震得缩了回去，电梯门趁机关上，继续上升。
“有点力气。”副手的声音透过电梯顶部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比你爸当年差点意思，但也够资格当我的对手了。”
都枫没有回话，他在思考对策。电梯里没有任何武器，唯一能利用的就是电梯本身的特性——快速升降带来的共振。周默说过，电梯缆绳的共振频率与离卦站的火属性灵脉频率接近，如果能引导得当，或许能引发灵能爆发。
他看了一眼怀里的火属性纪念票，票面上的离卦图案正在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他的想法。
“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都枫对着电梯顶部喊道，同时将纪念票握紧在手心，“躲在上面当老鼠，可不是天枢财团的风格。”
“激将法对我没用。”副手的声音带着冷笑，“但我可以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机械义体。”
突然，电梯顶部被撕开一个大洞！副手的钢轨手臂像条巨蟒般探了进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都枫。都枫抱着女生往旁边一滚，钢轨手臂砸在电梯地板上，砸出一个浅坑，金属碎片飞溅。
“抓紧了！”都枫对女生喊道，同时用尽全力按下了“紧急下降”按钮。
电梯猛地向下坠落，失重感瞬间袭来，两人都漂浮在半空中。副手的手臂来不及收回，被卡在洞口，发出痛苦的嘶吼。都枫趁机在空中翻身，用脚狠狠踹向钢轨手臂的关节处，那里是义体最薄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