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四十二分,林法官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他站在桌前,手中的香灰袋被捏得变了形,袋口松开,细灰簌簌落在“老周案”的卷宗上,像撒了一层霜。
手机里反复播放着林默发来的语音,那句“你签的字,烧给了谁?”像魔咒般盘旋在耳边,每听一遍,他的手就抖得更厉害。抽屉最深处,锁着妻子的病历本,他颤抖着掏出钥匙,打开抽屉,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写着“角膜移植成功”——可他心里清楚,那对角膜,根本不是他“自愿捐赠”来的,是楚氏用妻子的命逼他换来的。
楚昭的原话突然在耳边炸响,带着嚣张的威胁:“林法官,你妻子的命,可抵得上一个老周?识相点,签字画押,大家都好过。”
“够了!”林法官猛地抓起车钥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冲向地下车库时,西装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又凉又黏。后视镜里的自己,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直到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他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个香灰袋,袋上的字被汗水晕开,模糊成两行,像淌下的血泪。他盯着那些灰,突然想起老周庭审时的眼神,清澈又坚定,想起自己签下判决时的愧疚,想起妻子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所有的隐忍与妥协,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深夜十点零三分,废弃电视台演播厅的聚光灯突然亮起,强光刺破黑暗,照亮了布满灰尘的舞台。沈记者对着镜头整理领带,喉结重重动了动,声音沙哑却有力:“各位观众,这里是被封杀三年的《真相追踪》,今天,我们不聊别的,只聊楚氏集团的滔天罪恶!”
画面切换的瞬间,林法官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法袍搭在椅背上,头发凌乱,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承认,我收受楚氏贿赂,伪造法院执行令,帮助他们洗钱……但我妻子、我女儿,都被他们当作人质。老周是无辜的,是我亲手毁了他的人生,我有罪!”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刷爆,密密麻麻的评论滚动不停:“原来法官也沦陷了!楚氏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我们都被体制骗了!”“林法官也是受害者,希望他能戴罪立功!”“楚氏必须倒闭,还老周一个清白!”
林默站在后台,手机在掌心震动,第45次签到提示跳出,暖金色的文字格外醒目:“解锁“吞噬吸收·血脉共鸣”——可感知目标血脉特征,强化追踪能力。”他望着屏幕里林法官颤抖的手,突然想起凌晨四点那幕:碎纸机吞掉举报信时,法官背对着光,影子在地上缩成一团,像个无助的孩子。
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的声响穿透演播厅的破窗,越来越近。林默走到窗边,看见两辆警车停在法院家属院外,救护车顶灯的红光映在梧桐叶上,像一团烧不灭的火,照亮了沉沉夜色。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阿烟发来的消息,带着兴奋的语气:“林法官主动去市纪委投案了!供词里连楚昭的私人账户、楚氏洗钱的具体路径都抖出来了,还交了一堆证据!”
“你们用制度杀人,用权力织网,把无辜者推向深渊。”林默对着玻璃哈气,白雾里模糊映出自己的脸,眼神坚定,“可制度里的人,也开始醒来了。一旦有人带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这张网被彻底撕碎。”
凌晨五点零七分的风卷着寒意钻进领口,冷得人骨头疼。林默蹲在城北废弃社区诊所的药柜后,指尖轻轻拂过积灰的药瓶,瓶身标签大多已经模糊,只剩依稀可见的字迹。某个标着“楚氏生物”的药盒下,压着半张泛黄的处方单——姓名栏写着“林母”,开药日期,正是母亲住院时,楚氏股票疯狂暴涨的月份。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吞噬吸收·血脉共鸣”的提示在黑暗里格外刺眼。这张处方单,或许就是揭开母亲死亡真相的关键,楚氏生物的药,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远处传来脚步声,沉重而急促,混着药瓶倒地的脆响,越来越近。林默屏住呼吸,盯着门缝里晃动的手电筒光斑,握紧了口袋里的微型记录仪——该查查,这诊所的药,到底要了多少人的命,楚氏生物的黑账本,也该翻出来晒晒太阳了。
这场由笔引发的战争,终将由笔终结。林法官的笔,曾写下妥协与罪恶,如今也写下了忏悔与真相。而林默手中的“笔”,是证据,是勇气,是千千万万个不肯屈服的灵魂。他们要做的,就是用这杆“笔”,写下楚氏的覆灭,写下正义的回归,写下每个无辜者应得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