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瀑,砸落在厚厚的落叶与宽大的蕨类植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声响。原始密林在雨幕中显得更加幽深阴暗,能见度极低。
秦岳与苏宛儿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泞中艰难前行。冰冷的雨水暂时冲刷了伤口上的污秽,带来一丝清凉,却也加速了体力的流失和体温的下降。两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茫茫的雾气。
必须尽快找到避雨的地方,否则不等追兵或野兽找来,失温与伤势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秦岳强撑着运转起那丝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的内息,混合着经脉中那道新生的、冰冷死寂的灰寂能量,试图增强五感,探查周围。这种尝试极其危险,内息与寂灭之力性质截然相反,稍有不慎就可能再次引发冲突。但他别无选择。
或许是寂灭之力带来的某种对“死物”的奇特感知,又或是运气使然,在雨声的间隙中,他隐约捕捉到左前方传来一丝不同寻常的——腐朽与金属锈蚀混合的气味。
“那边……好像有东西。”他声音沙哑,指了指方向。
两人循着气味,艰难地拨开垂落的藤蔓和茂密的灌木,前行了约莫百步。
一座几乎被植被完全吞噬的残破建筑轮廓,在雨幕中渐渐显现。
那似乎是一间早已被遗弃的林间小屋,木质结构大多已经腐朽塌陷,只剩下几根焦黑的柱子和半片歪斜的屋顶在风雨中飘摇。小屋周围散落着一些生锈的铁罐和破碎的陶器碎片。
有人类活动的痕迹!虽然已是废墟,但至少意味着这里曾经相对安全,或许还能找到些许遮风挡雨之处。
两人精神稍振,加快脚步靠近。
然而,越是靠近,那股腐朽的气味就越是浓重,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令人不安的甜腻恶臭。
秦岳猛地停下脚步,将苏宛儿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过小屋门口的泥地。
那里,半掩在倾倒的杂物和疯长的野草中,赫然躺着一具——人类的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烂殆尽,骨骼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色,上面布满了细密的、仿佛被酸性物质腐蚀过的小孔。骸骨的姿势极其扭曲,一只手向前伸出,指骨深深抠入泥土,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在骸骨的头颅眉心处,还有一个清晰的、边缘焦黑的圆孔,像是被某种高温射线或能量洞穿。
而在骸骨旁边,扔着一个锈迹斑斑、但依旧能看出制式精良的金属腰牌,上面刻着一枚被闪电环绕的利剑图案。
“雷剑门的人?”苏宛儿辨认出那图案,低声道。雷剑门是一个以炼器和雷法着称的中型宗门,门下弟子常在外历练。此人死状如此凄惨,绝非寻常野兽或意外所致。
秦岳的心沉了下去。他蹲下身,仔细查看那颅骨上的孔洞和骨骼上的腐蚀痕迹,眉头紧锁。“不是妖兽……这痕迹……倒像是某种……能量武器的残留?”这个判断让他自己都感到一丝荒谬,但又无比契合。
他抬起头,目光扫向那小屋深处。倒塌的木梁和瓦砾下,似乎压着什么东西,露出一角暗沉的金属光泽。
他示意苏宛儿警戒,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上前,用短匕撬开腐朽的木料。
人形机关残骸!
这机关残骸约常人大半高,通体由某种未知的暗色金属铸造,线条流畅,虽然大部分已损坏严重,但仍能看出其手臂位置原本应该是某种发射装置,胸口则有一个能量核心被暴力击碎的凹洞。其风格与外界任何已知宗门或格物院的造物都截然不同,充满了冰冷的、非人的工艺感。
而在机关残骸的背部,刻着一个极其细微的标记——那是一个被三道弧线贯穿的圆环。
秦岳从未见过这个标记。
“这是……什么东西?”苏宛儿也看到了那具机关残骸,眼中充满惊疑。这东西看起来远比格物院的机关傀儡更危险,更……充满敌意。
雷剑门弟子……神秘机关杀手……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