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格物的深渊(2 / 2)

正是她玉佩背面的那个奇异“钥纹”!

而水晶柱正对着的前方墙壁上,镶嵌着一面巨大的、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黑色石板!石板上用某种银色的金属,镶嵌出了一幅浩瀚无比的星图!星图并非静止,那些星辰似乎由微小的、可以活动的金属珠构成,虽然大多已经卡死,但仍有少数几颗,在火折子微弱的光线下,似乎反射着极其微弱的光芒。

苏宛儿被这超越时代的古代奇观彻底震撼了!她走近那中央仪器,目光扫过那些精密的构造和墙上的星图。她虽然不懂其中深奥的原理,但作为一名医者,她对人体经络、气血运行有着极深的理解,隐约感觉这些齿轮的咬合、能量的流转,似乎暗合着某种天地至理,甚至…与人体小宇宙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里,就是“格物院”?一个前朝…或者更早时代,一群追求“格物致知”到极致的人们,留下的遗迹?

她走到那面巨大的星图石壁前,仰头观看。星图浩瀚,大部分星辰晦暗。但在星图的一个角落,代表紫微垣(帝星所在)的区域,几颗主要的星辰金属珠,竟然黯淡无光,甚至其中最大的一颗,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纹!而与之相对,在另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颗原本应该晦暗的小星,却反常地闪烁着微弱的、却执拗的银光!

这…这星图显示的,难道是当下的天象?!或者说…是某种气运的显化?!

那颗布满裂纹的帝星…莫非象征嘉靖皇帝及可危的龙气?那颗反常亮起的小星…又代表什么?“潜龙”?!

苏宛儿心中骇然!如果这星图真的能映射现实气运,那这座“格物院”的底蕴和手段,简直通天!

她的目光继续搜索,在星图下方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些刻痕较新的留言!似乎是后来者所留!

其中一行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力透石壁的决绝:

“龙脉泣血,国本动摇。格物窥天,逆命遭谴。余等罪深,封院自囚,以待天时。后来者若入此门,切记:薪火非刃,格物非力,心正而后能知天下。慎之!慎之!——守钥人 苏芷兰 绝笔”

苏芷兰!这是母亲的名字!

苏宛儿如遭雷击,浑身剧震!母亲?!母亲竟然是这“格物院”的“守钥人”?!她从未听父母提起过任何关于此地的事情!父亲只是太医,母亲更是寻常闺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逆命遭谴”、“封院自囚”…又意味着什么?母亲他们做了什么?遭到了什么?

另一行字迹则显得更加古老苍劲,深深刻入石壁:

“乾坤璧现,锁开渊深。真龙非龙,潜龙勿用。镜花水月,皆是虚妄。唯‘心灯’不灭,可照迷途。——愚者 留”

乾坤璧!果然是玉佩的名字!锁开渊深…是指“潜龙之渊”吗?真龙非龙,潜龙勿用…这又是什么哑谜?心灯…又是什么?

信息量巨大,冲击着苏宛儿的认知。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

怀中的玉佩,毫无征兆地、剧烈地灼热起来!仿佛与这大殿深处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与此同时,那座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中央仪器,核心那干涸的水晶柱,竟然猛地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却无比纯粹的白光!光芒透过浑浊的结晶,在黑暗中投下一道扭曲的光斑!

墙上的星图中,那颗代表“潜龙”的微小星辰,光芒骤然变得明亮了一些!

嗡……

整个大殿,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了一瞬!墙壁上那些早已暗淡的古老符文,接连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了一次!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而苍凉的气息弥漫开来!

但这一切异象只持续了短短一息,便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水晶柱再次变得浑浊,星图恢复晦暗,符文熄灭。

唯有苏宛儿怀中的玉佩,依旧散发着灼人的热意,仿佛在急切地指引着什么。

她顺着玉佩感应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中央仪器基座后方,一个极其隐蔽的、同样刻着“钥纹”的暗格上。

她颤抖着伸出手,将灼热的玉佩按了上去。

暗格无声滑开。里面没有机关,没有宝物,只有一卷用某种奇异油脂浸泡过的、保存完好的淡黄色绢帛。

苏宛儿取出绢帛,展开。

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幅用细腻笔触绘制的、复杂无比的地宫结构图!图中核心区域,标注着一个清晰的“钥纹”符号!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注脚——“潜龙之渊,国之重器,非天命所归、心志坚毅者不可擅入,切记!”

而在绢帛的角落,绘着一盏样式古朴、灯焰似乎正在跳动的——油灯图案。旁边写着两个小字:“心灯”。

这…这就是“潜龙之渊”的真正入口地图?!而“心灯”…似乎是进入其中的关键?

就在苏宛儿全神贯注于绢帛地图之时——

“精彩!真是精彩!”

一个阴恻恻的、带着毫不掩饰赞叹和贪婪的声音,突然从她来时的甬道口响起!

苏宛儿骇然转身,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只见甬道口不知何时已站了数人!为首者,正是那个古董店的干瘦老头!他脸上再无之前的惶恐和古怪,只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和冰冷。他身后,跟着几名眼神凶悍、手持兵刃的劲装男子。

而更让苏宛儿浑身冰凉的是——在那些男子中间,被反绑双手、用布塞住嘴、满脸惊恐泪水的人,竟是她在金陵唯一有过几面之缘、曾帮她浆洗过衣服的哑女小莲!

他们早就盯上她了!甚至用她身边的人来威胁!

“没想到…苏芷兰的女儿,竟然真的能找到这里,还能激活这‘观星殿’的残余之力…”老店主鼓着掌,缓步上前,目光贪婪地扫过苏宛儿手中的绢帛和胸前的玉佩,“真是…省了老夫不少功夫。”

“你…你到底是谁?!”苏宛儿握紧了古剑,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

“老夫?”老店主笑了笑,笑容却冰冷如毒蛇,“你可以叫我…‘掘墓人’。”他的目光扫过这宏伟的地下殿堂,带着一种亵渎般的狂热,“专门负责…挖开这些不该存在于世上的…前朝孽障!”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苏宛儿手中的绢帛上,伸出枯瘦的手:“好了,苏姑娘,戏该落幕了。把‘渊图’和‘乾坤璧’交出来吧。看在你这般‘辛苦’的份上,老夫或许可以给你…还有这个小丫头…一个痛快。”

苏宛儿脸色惨白,步步后退,直到脊背抵住了那冰冷的中央仪器。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手中握着通往最终秘密的地图,却陷入了绝境。

怀中的玉佩灼热依旧,古剑沉重冰冷。

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