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时光倏忽而过,镇狱军大营的画风彻底反转。
从前连风吹过都能听见回声,如今却热闹得堪比酆都城的上元灯会。
李自在带着参谋营的阴神们熬了十几个通宵,眼睛熬得比恶魔的眼珠子还红,总算从潮水般的投效者里筛出一百万“根正苗红”的魂魄。
营房自然是不够住的,伙房后的柴房挤了三个凝形期小鬼,连中军帐旁边的杂物间都临时搭了铺,夜里此起彼伏的魂体打呼声能传三里地。
中军帐前的点将台上,沈默捧着青铜神印,脸绷得像块刚炼好的玄铁,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宣布出征。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正上演着大型吐槽现场:“一百万倒是凑齐了,就是这质量……
有脑袋没凝实的,有魂体缺胳膊的,还有个家伙连脚都是虚的,这要是拉去战场,别被恶魔打哭就不错了。”
他清了清嗓子,神力裹着声音砸向人群:“按功德授职,都竖起耳朵听好!”
“功德不足百者,授鬼差编制,归有品级的阴神统辖!”
话音未落,六十万魂魄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一道道淡灰色的神职符篆从神印中飘出,像下了一场灰扑扑的小雨。
人群里,一个脑袋还留着半透明虚影的小鬼,用仅有的半只手戳了戳旁边的大鬼:“哥,为啥他们的符篆是金闪闪的,咱的跟灶灰一个色啊?”
大鬼翻了个能看见眼白的白眼:“你数数自己功德多少?十七点!能混个编制就偷着乐吧,还敢挑颜色?信不信神君把你符篆收回去,让你继续当野鬼!”
沈默扫了眼这堆形态各异的魂体,瞬间想通了其中关窍。
这些都是地府里最底层的“打工人”,刚到地府时功德顶天也就两三 点,又没背景没势力,根本抢不到好任务,只能接些“清理恶魔残魂”“搬运战场物资”之类的边角活计。
战功少得可怜,连兑换本基础功法的资格都没有,修炼全靠“硬吸”空气中的散逸阴气,进度慢得像蜗牛爬。
也多亏地府有“修为低于凝形期不得上前线”的铁规,不然这些魂体早就在恶魔的爪下碎成魂渣,哪能攒到现在的数量。
“功德百点至千点者,授从九品至从八品神职,分入各军团作战序列!”
四十万魂魄刚整齐站定,金色、淡紫色的符篆就像流星雨般砸下,魂体上瞬间泛起淡淡的神威。
人群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鬼将,粗糙的手掌反复摩挲着胸前的从八品符篆,激动得魂体都在打颤:“俺熬了五百年,跟恶魔拼了几十回,终于熬出头了!再也不用被那些大势力的小喽啰欺负了!”
最后剩下的二十多人,排场肉眼可见地不一样。
魂体凝实得如同真人,身上还带着没散的血腥味,显然是常年在前线拼杀的硬茬。
为首的壮汉身高八尺,抱拳时震得地面都颤了颤:“回禀神君,俺们二十三个兄弟抱团自保,这些年杀了一百一十三个恶魔,凑够了千点功德。
只是俺们不愿屈居人下,被各大势力排挤,连高阶功法都换不到。”
沈默挑眉,手里神印一亮,二十多道正八品符篆飞出:“正好我这儿缺小队统领,跟着我干,功法、资源管够!”
授职一结束,沈默吩咐各指挥官将这些新人打散,分配下去。
各军团的指挥官就跟抢人似的冲了上来。
只是镇狱军团留在军营的老兵只剩60万,为了尽快训练,各军团指挥官一商量,干脆直接将这些人均分下去,每个老人训练一个到两个新人。
白灵嗣留下的副手王虎,拎着条手腕粗的锁魂鞭,站在训练场中央,嗓门大得像炸雷:“都给老子听好了!寅时初刻集合练军阵,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练诛魔战法,傍晚背军规!
少一个字打十鞭,偷奸耍滑的,直接抽得你魂飞魄散!”
他脸黑得像刚从煤窑里爬出来,吓得几个小鬼当场就想往人群里钻。
可刚练了一个时辰,就有刺头跳出来了。
一个强魄期鬼将修为的新兵,故意把军阵步伐走得歪歪扭扭,还对着负责训练的从八品阴神阴阳怪气:“你一个聚体期的小官,也配管我?
老子在地府砍恶魔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训练官是个年轻阴神,闻言也不生气,只是缓缓抬手激活神职符篆。
刹那间,上位神职的威压如同泰山压顶,那大鬼“噗通”一声趴在地上,魂体被压得都快贴到地面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军规第一条:下级需绝对服从上级,与修为无关!”训练官说着,挥起镇魂鞭“啪”地抽在大鬼身上。
这鞭子淬了神职之力,抽在魂体上比阳间的烙铁还疼,连续三鞭子下去大鬼当场就哭了:“官爷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