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内灯火昏黄,哀嚎呻吟之声如同鬼蜮,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腐朽的气息。
在最里面一间狭小、肮脏的牢房里,他们终于见到了传说中能飞檐走壁、妙手空空的“鼓上蚤”时迁。
只见他身材瘦小干枯,如同猿猴,其貌不扬,穿着一身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破烂囚服,蜷缩在角落散发着霉味的草堆上,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铁镣。
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那双眼睛,即便在如此绝境,依旧滴溜溜乱转,透着一股与这死囚身份格格不入的机灵、活泛乃至一丝狡黠。
甚至,他在看到杨雄带着两个陌生面孔、气度不凡的人进来时,眼中还迅速闪过一丝的警惕的光芒。
“时迁,抬起头来!你的造化来了!”
杨雄用钥匙打开牢门,对苏方二人点头示意,随即对时迁粗声道。
“这两位好汉受贵人所托,来救你出这鬼门关。你的案卷,俺老杨自会处理干净,以后你就是个‘死人’了。”
苏方迈步进入狭小的牢房,目光如炬,落在时迁身上,沉声道。
“时迁,我二人受人所托,救你出这必死之牢笼。然,救你非是无偿,出去之后,需你竭尽全力,效命办成一件事。”
时迁眨巴着他那对灵活的眼睛,并未立刻表现出绝处逢生的狂喜,反而像是受惊的兔子,更加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二位好汉要小的去办何事?若是那……那刀口舔血、十死无生的勾当,小的宁愿待在这牢里,好歹还能苟延残喘几日……”
他声音沙哑,带着囚犯特有的虚弱与惶恐,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审慎的算计。
韩浪在一旁看得不耐,冷哼一声,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刀柄上。
“啰嗦!让你出去办事,总好过在这里等着秋后问斩,变成孤魂野鬼!哪来那么多废话!再敢推三阻四,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病毙’在这牢里!”
苏方摆手制止了韩浪的威慑,对时迁道。
“托我等之人,乃河北曾头市的史文恭教师。至于所办何事,出了这牢门,路上自会告知于你。”
“你只需知道,此事若成,不仅性命得保,日后富贵荣华,亦少不了你的份。若是不从……”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冷,如同数九寒冰。
“我们既能把你从这阎罗殿般的死牢里弄出去,也能让你悄无声息地彻底消失,而且,保证无人追查。”
时迁是个在江湖底层摸爬滚打多年的聪明人,最识时务。
一听“曾头市”和“史文恭”的名头,又见对方竟能如此轻易打通死牢关节,连秋决犯人都能弄出去,知道对方来头极大,手段通天。
他立刻换上一副感恩戴德、恨不得肝脑涂地的笑脸,麻利地挣扎着站起身,镣铐哗啦作响。
“原来是史教师和曾头市的贵人!小的有眼无珠,冒犯虎威!”
“这承蒙搭救,再生之恩,如同父母,没齿难忘!但有所命,时迁这条贱命就是您的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话语说得漂亮,姿态放得极低。
见时迁终于“心悦诚服”地应允,苏方也不再多言,示意杨雄解开其手脚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