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嗖——!”
无数支弩箭,如同倾盆而下的钢铁暴雨,从东侧那片居高临下的乱石岗上倾泻而下!它们带着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精准而冷酷地覆盖了刚刚跳下船、在乱石与泥泞中挣扎踉跄的黑水寨先登士卒。
甚至,有几支力道格外强劲、明显出自神射手的弩箭,发出“咻咻”的厉啸,如同毒蛇般直取正在船上挥舞兵刃督战的鱼得源!
“保护二当家!举盾!快举盾!”鱼得源身边的亲兵亡魂大冒,嘶喊着举起盾牌,将他死死护住。弩箭“咄咄咄”地钉在盾牌上,力道之大,震得持盾亲兵手臂发麻。
然而,那些刚刚上岸、缺乏有效防护的士卒们却惨了。
“噗嗤!啊——!”利刃入肉的闷响与凄厉的惨叫瞬间爆发。
“我的腿!”
“救……救我!”
强劲的弩箭轻易穿透了破烂的皮甲,甚至有些特制的三棱破甲锥带着旋转的力道,连简陋的木盾都能撕裂、贯穿!滩头上,刚刚组织起来的一点微弱的冲锋势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粉碎。
喽啰们成片地倒下,鲜血如同泼墨般迅速染红了浑浊的泥水,伤者的哀嚎在硝烟与血腥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毛骨悚然。整个登陆滩头,顷刻间化作了血肉磨坊。
“不准退!给老子冲!冲上去!杀光那些放箭的贼厮!后退者死!”
鱼得源双目赤红如血,挥舞着鬼头大刀,声嘶力竭地督战,状若疯魔,他甚至亲手砍翻了两个畏缩不前、试图退回船上的小头目,血淋淋的人头滚落泥沼,暂时震慑住了溃逃的趋势。
在身后督战队的死亡威胁和求生的本能驱使下,黑水寨贼兵鼓起残存的凶性,发起了第二波、第三波亡命冲锋。
他们顶着破烂不堪的盾牌,嘶吼着毫无意义的战嚎,试图用血肉之躯冲破这绵密不绝的箭雨死亡封锁。
然而,梁山的弩阵布置得极有层次,锐士旗与疾风旗弩手轮番射击,箭雨几乎毫不停歇,形成了一道不间断的死亡之幕。
乱石岗的复杂地形更是让黑水寨随船的弓箭手难以找到合适的射击阵地,零星的反击如同石沉大海。
每一次亡命冲锋,都只是在滩头留下更多扭曲的尸体和痛苦挣扎的身影,根本无法接近弩阵核心五十步之内。
乱石与泥泞混杂的滩涂,进一步迟滞了他们的脚步,让他们成为了梁山弩手练习射击的最佳活靶子。
看着麾下儿郎如同被收割的庄稼般一片片倒下,尸骸枕藉,几乎要将滩头堵塞,鲜血将泥水染成了暗红色,鱼得源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都在滴血。他再次连滚带爬地冲到中军大船,声音带着哭腔:
“大哥!不行啊!顶不住了!梁山的弩箭太狠了!儿郎们冲不上去!死伤太惨重了!再冲下去,兄弟们都要死光了!”
乔道清此刻刚刚调息片刻,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脸色苍白得如同金纸,先前强行破开火排的庞大法力消耗与反噬远未平息。
他望着滩头那修罗场般的惨烈景象,听着那不绝于耳、撕心裂肺的惨叫,眼角在剧烈地抽搐着,道袍下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他知道,再不打开局面,别说抢粮,全军覆没就在眼前!黑水寨的基业,将彻底葬送在这银山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