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破局之策(1 / 2)

孟玉楼紧紧搂着弟弟单薄却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发烫的身体,听着他逻辑清晰的控诉,巨大的心疼与无能为力的悲伤如同冰冷刺骨的潮水,几乎要将她窒息。

但同时,一股强烈的、难以言喻的自豪感猛地冲上她的心头,奇迹般地暂时压过了那灭顶的悲伤!

她的弟弟!她的安儿!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滔天巨浪轻易击垮!没有被无尽的恐惧彻底吞噬!

他像石头缝里最倔强的那株小草,在狂风暴雨和践踏中顽强地钻出,甚至学会了在绝境中观察、分析、隐藏,并牢牢记住那些足以致命的证据!

这份被迫催熟的早慧与在绝境中迸发的坚韧,让她在这片无边的黑暗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微弱却无比珍贵的、属于生命力的微光。

“谁叫你去跟那武二打人的!姐平日怎么教你的!叫你不要总跟他厮混,学那些喊打喊杀,你老是不听!老是不听!!”

巨大的后怕和作为长姐沉甸甸的责任感瞬间如潮水般涌上,淹没了那丝欣慰。

她恨铁不成钢地扬起手,带着哭腔和颤抖,狠狠地在孟安沾满灰尘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

这动作里包含了多少失而复得后唯恐再失去的恐惧、多少对他卷入如此险境的担忧、多少怕他年少气盛不知轻重将来再惹大祸的心焦!

“不是,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孟安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和污迹混合在一起,糊成一片,眼神却异常倔强明亮,如同燃烧的炭火。他急切地、几乎是喊着辩解道,生怕姐姐误会。

“是二叔!是二叔那个黑心肝的!他背着你,和杨家勾搭,收了杨家的黑心银子!他要把你卖给杨宗锡那个混蛋做妾!要把你推进火坑里!”

“我偷听到了!我想阻止他!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说不过他们,我就只能去找了武二哥帮忙!我们只是想教训杨宗锡一顿,打得他怕!让他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我们根本没想打死人!根本没下死手!是那个混蛋自己!他自己跑去藏春阁胡混,酒色过度,自己把自己弄死了!是他们!是杨家和他们买通的狗官!栽赃陷害武二哥!想害死我们全家!吞了我们的家产!”

杨宗锡?!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王伦那装载着后世记忆的脑海中激起了清晰的涟漪!

他记得这个名字!在《金瓶梅》既定的命运轨迹里,孟玉楼的第一任丈夫正是这个杨宗锡,一个早逝的短命鬼。

而杨宗锡死后,他那刻薄势利的老娘杨张氏看孟玉楼不顺眼,竟将她如同货物般转手嫁给了西门庆!

原来那看似既定的命运齿轮,在孟玉楼甚至还未嫁入杨家之前,其深处竟已埋下了如此深重的仇恨、背叛与阴谋的种子!

“二叔…二叔他为何要如此做?!他怎能如此狠心?!”

孟玉楼惊怒交加,脸色煞白如雪,身体微微摇晃。

她虽早知道二叔孟知义一直再觊觎家产,与她们姐弟并不亲近,却万万没想到他竟能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不惜将她当作可以交易的货物般,强塞给声名狼藉的杨宗锡!

“姐,他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穿一条裤子!”

孟安的小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洞察世情丑恶的冰冷火光。

“杨宗锡去藏春阁寻欢作乐、挥霍无度的时候,还经常带着二叔一起去!他们勾肩搭背,喝酒赌钱,称兄道弟!”

“二叔就是杨家养的一条最忠心的走狗!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里应外合,吞掉我们家的一切!把你…把你当成他们交易的筹码!”

闻言,王伦脑中瞬间贯通!在《金瓶梅》原着中,孟玉楼确实是带着一笔相当丰厚的陪嫁,但与娘家关系却显得颇为疏离,甚至有些刻意回避。

原来这份疏离与隔阂的根子,并非寻常的家庭不睦,竟深扎在此刻这场由至亲骨肉背叛、与虎谋皮所引发的滔天祸事之中!

随着孟安将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那些肮脏细节,如同剥开血淋淋的洋葱般一层层抖露出来,整个事件的丑陋轮廓在王伦心中已然无比清晰——

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由贪婪、私仇和肮脏权力勾结所驱动的、吃人不吐骨头的肮脏冤案!

杨家为泄私愤、强夺产业,孟知义为独占家产不惜倒戈相向、出卖亲侄女,清河县衙则为巴结韩提举和杨家势力,心甘情愿地充当了最凶恶、最无耻的打手!

此地的官府,从上到下,已彻底沦为了罪恶的帮凶和遮羞布!他们铁了心要将武松钉死在“杀人犯”的耻辱柱上,更要将孟家这最后一点骨血都榨干吸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