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主思虑周详,心系兄弟安危,实乃我梁山之福!”
王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由衷赞道。
王伦在此危急关头所展现出的审慎、决断和对细节的掌控,正是一军统帅最应具备的素质。
王伦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焦躁,他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目光转向王进,带着信任与考较。
“王教头!敌寇已动,刀锋迫在眉睫!你是军中宿将,经验丰富。纵使他石清真来了二千虎狼之兵!依你之见,此战,我梁山当如何应对?”
王进心中雪亮,王伦这不仅是在问策,更是要借这迫在眉睫的危机,给自己一个展现才能、在众兄弟面前真正立下威信的机会。
他胸中一股热流涌起,那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慨然,也是专业领域得到尊重的振奋。
他霍然起身,原本略显沉静的气质陡然一变,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虎目之中精光四射,带着禁军教头特有的沉稳与自信。
“寨主放心!我水泊梁山,凭借的便是这八百里烟波浩渺!芦苇迷宫纵横交错,暗流浅滩星罗棋布,水道复杂堪比九天星河!此乃天赐屏障,非熟悉者不可渡!”
“纵有千军万马,若不识水性,不明水道,贸然闯入,亦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未战先乱,自陷死地!”
王进声如洪钟,分析切中要害。他话锋一转,目光更加锐利。
“然,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为保万全,减小弟兄们伤亡,我等当立刻行动起来,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他大步走到厅中那具巨大的山河沙盘前,拿起代表船只和水道的标识,开始清晰地进行战术推演。
“其一,操练水战,此为御敌根本!宋万、杜迁二位兄弟!”
宋万、杜迁立刻挺直腰板,如同听到军令的士兵,轰然应道:“教头吩咐!”
“即刻起,所有水军弟兄,分作三班,日夜不停,轮番操演!操演科目有三:一为驾舟穿行芦苇荡,务求迅捷如风,悄无声息,如臂使指;”
“二为水中潜行、辨识船底、练习凿船技巧,需精熟闭气、水下辨位、一击即退;”
“三为接舷跳帮近战,五人结为一小队,进退协同,互为犄角!尤其要加强火箭攒射训练,目标——敌船帆索、舵楼、粮草堆积处!务必要练到即便在颠簸船上,闭着眼也能凭感觉射中要害!”
“得令!哥哥放心!俺老宋(杜迁)定把儿郎们操练成翻江倒海的蛟龙!管教那石清老儿的战船,来得了,回不去,全都变成沉在水底的棺材!”
宋万、杜迁抱拳怒吼,斗志昂扬。
一日之后,朱贵不辱使命,带着几乎榨干寿张情报网络得来的、详实到令人发指的消息,火速送回聚义厅。
情报清晰地显示:
石清此次出兵,号称二千五,实则战兵一千五百人,另有一千名被强征来的役工民夫随行运送辎重。
其中,
步战精锐六百人! 皆是石清多年搜刮钱财蓄养的家丁私兵,装备精良,人人披铁甲,执长枪朴刀,凶悍敢战,是石清的核心力量,由其亲自统领。
弓弩手四百人,由石清心腹都头黄传统领。
水战兵三百人,由都头安西统领。
杂兵两百人,负责辅重杂役,由都头严华统领。
将领性情喜好方面,更是细致入微:
石清:武艺高强,刚愎自用,极好面子,擅使一口六十余斤的厚背砍山刀,刀法凶猛,曾与大名府留守司名将“神刀将”闻达斗过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其行军布阵,讲究“堂堂正正”,一板一眼,注重章法,周密细致,但也因此略显呆板,缺乏变通。
黄传:箭术了得,心狠手辣,然其极其好财,克扣军饷、倒卖军械是家常便饭。
安西:曾在运河押运漕粮,精通水性,操舟本事不错,然其性情暴躁,尤贪杯中之物,几碗黄汤下肚便容易误事。
严华:做事刻板,不懂变通,因曾多次质疑石清贪墨军饷,颇不得重用,常年郁郁寡欢,与石清、黄传等人面和心不和。
装备方面:
石清等人乘坐的战船包括:中型楼船一艘,可乘三百人,作为指挥座舰;艨艟战船二十艘,每艘各乘六十人;另有征调来的民夫小船三百余艘,负责运载辅重民夫。
最后,情报还附上了关于石清其人的关键评价:
石清虽仅为县尉,实乃寿张县一霸,为人心狠手辣,贪酷无比!
昔年他曾借张秋镇‘剿匪’之机,玩了一手养寇自重的把戏,先是纵容甚至暗中支持一伙流寇劫掠当地富户刘家!
事后,他再率兵‘及时’出现,‘剿灭’流寇,反手便诬陷刘员外通匪,将其全家老幼七十余口,上至八十老母,下至襁褓中的婴孩,尽数屠戮于镇口老槐树下!并以此血腥手段霸占了刘家全部田产商铺!
在县衙,他早已架空那懦弱无能的县令陶文基,与贪婪成性的县丞孙德海、奸猾似鬼的主簿钱守义结成死党,把持县政,对百姓敲骨吸髓!寿张百姓对其畏之如虎,背后皆称其为‘石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