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那扇紧闭的柴门无声开启,一道微弱的、却带着亘古沧桑与无上威严气息的流光,如同倦鸟归巢,自屋内激射而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急切与眷恋,径直投入陈昀摊开的手掌!
陈昀下意识地握紧。
触手温润,带着一种血脉相连的熟悉感与悸动!
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静静地躺着一块青铜碎片。
它并不起眼,边缘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但上面镌刻的古老纹路——山川脉络、先民祭祀、鸟兽虫鱼……那神秘而熟悉的纹路,与他脑海中那枚沉寂已久的九州鼎残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脑海深处,那枚来自九州大墓的残片仿佛彻底苏醒的巨龙,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与轰鸣,欢欣雀跃地想要与掌中之物融为一体!
一股苍莽、悲怆、承载了人族最初筚路蓝缕、薪火相传的浩瀚意志,跨越了无尽时空,在此刻完美交融!
“若非此物对你发自本源的认可,”衍皇看着陈昀紧握碎片的手,语气变得极其严肃,“我当真要怀疑,你是否还是‘人族’!毕竟,启皇当年那个构想,那个试图以凡俗之躯,逆夺天地造化、挣脱大道枷锁的疯狂设想……太过惊世骇俗!万古以来,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试图走这条路,却无一例外,要么沦为力量的傀儡,要么……彻底湮灭于反噬之中。从未有过契合者……直到你出现。”
他深深地看了陈昀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陈昀。”陈昀收起这枚意义非凡的碎片,对着衍皇深深一礼。
这碎片,是启皇的遗泽,是九州意志的延续,更是他自身道路的印证!
“陈昀……”衍皇缓缓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铭刻在时空深处,“你的道,前无古人。是血肉凡躯的极致蜕变?是吞噬万道的混沌归一?是打破宿命的挣扎反抗?……我看不透,也给不了你方向。这天地间,恐怕也无人能给你明确的方向。你的修行之路,早已偏离了人族,乃至诸天万族认知的正统轨迹。这是一条注定孤独、遍布荆棘、只能靠你自己用血与骨去摸索的……逆天之路!”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陈昀心头,带着沉重的压力,却也蕴含着一种“同道”般的理解与期许。
衍皇的目光变得更加幽深,仿佛穿透了陈昀的肉身,直视他灵魂深处那枚如同跗骨之蛆、散发着不祥与吞噬气息的暗红印记。
“还有你身上那股纠缠不休的血煞之力……”衍皇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与……罕见的赞叹,“那是一位至强者留下的印记!纯粹、霸道、充满了掠夺与进化的原始欲望!其精妙与狠绝,其蕴含的‘道’,当真是惊才绝艳,万古罕见!这印记已与你自身的‘道’纠缠太深,如藤蔓共生,如诅咒烙印。我这点残念,无力替你抹除。”
陈昀心中一沉。血灵至尊!那深渊般的存在,果然是他前行路上最恐怖的阴影之一。
“这是你的劫,亦是你的缘。它既是悬顶利剑,也可能成为你磨砺锋芒的砥石。”衍皇的声音带着警示,“如何应对,全在你自己。慎之,慎之!”
陈昀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郑重道:“多谢前辈提醒,晚辈铭记于心。”
衍皇却缓缓摇头,目光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要看穿陈昀存在的本质,看穿那被癌细胞改造、蕴含混沌星髓的躯壳背后所代表的禁忌意义。
“陈昀,你太过特殊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忌惮,“特殊到……仿佛本就不该存在于这方天地法则之下!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异数’,一种对既定秩序的挑战!”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最终还是决定点破:“你需要明白,这个世界,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站在顶端的‘主宰’,也并非真正掌控一切、无所不能的存在。在祂们之上,在时空之外,在法则源头……还有更古老、更不可名状的东西在维系着某种平衡,或者……进行着某种筛选。你的路,极可能触及那些存在设定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