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邪魔?什么围剿?”陈昀心中的疑惑更深,这人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难道这片看似平静的区域,潜藏着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连灵海境都闻风丧胆的恐怖存在?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必须弄清楚!
“小天,他情绪失控,问不清楚了。”陈昀当机立断,眼神一凛,“控制住他!”
“呜——!”啸天低吼一声,幽绿的狼眸瞬间锁定跪伏在地的散修,无形的精神力量如同潮水般涌出——噬月摄魂术!
散修身体一僵,眼中的极度恐惧被茫然取代,停止了磕头,呆呆地跪在原地。
陈昀走上前,蹲下身,声音低沉而清晰地开始盘问。随着散修断断续续、带着恐惧余韵的讲述,陈昀的脸色由困惑转为惊愕,再由惊愕化为铁青,最后彻底被熊熊燃烧的怒火取代!
墨琼和啸天在一旁听着,同样目瞪口呆,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混账!!”陈昀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一股难以抑制的暴怒直冲顶门,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姬梵夜!我操你大爷!这他妈是你干的好事?!”
“一次吸干三十人?还有三个灵海后期?老子要有那本事还用躲在这深山老林?!”
“几百条人命?!这他妈都算在我头上?!”
“屎盆子!好大一口屎盆子!扣得真他妈瓷实!黑得都反光了!”
他气得在原地直转圈,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那个始作俑者揪出来暴打一顿。
这凭空泼来的脏水,不仅污秽至极,更将他们置于万劫不复的险地!
墨琼最先冷静下来,眉头紧锁,来回踱步,分析道:“昀哥,冷静!现在不是骂街的时候。这事我们根本没法解释!姬梵夜这招太毒了,就是为了逼我们现身。关键是,你确实修炼了《血灵诀》,这是铁证!一旦我们被抓去‘验明正身’,后果不堪设想!”
陈昀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憋屈。
墨琼说得对,现实冰冷而残酷。
解释等于自投罗网,报复更是蚍蜉撼树。
姬家那样的庞然大物,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们无数次。
“惹不起,躲!”陈昀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决定,“现在满山都是想拿我们换赏金的人!真被逮住,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走,立刻走!往更深、更荒无人烟的地方去!我就不信,在这紫云山脉躲他个百八十年,外面还能记得这茬!”
他恨恨地看了一眼紫云城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对张道宗的懊悔——若非贪图紫云秘境的机缘,何至于惹上姬梵夜这煞星,落得如此田地!
弄晕了那个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散修,陈昀三人不敢有丝毫停留,身影迅速消失在风谣谷更幽深的密林之中,只留下浓郁的风谣草香和一地狼藉的恐惧。
紫云城内,一处雅致的庭院。
流云宗长老李清风拿着最新的情报玉简,眉头深锁。
通缉令上“青年、少年、狼兽、血灵诀”的关键词,像针一样刺痛他的神经。一切都指向那个他曾看好的少年——陈昀。
“唉……”李清风长叹一声,将玉简放下,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陈昀啊陈昀……若真是你,老夫也只能道一声可惜。但愿你……不是吧。”
而在紫云城最大的酒楼“醉仙居”里,那位侥幸逃生的散修,在几杯劣质灵酒下肚后,早把山谷里的狼狈和恐惧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唾沫横飞,绘声绘色地向周围的酒客吹嘘着自己如何“临危不惧”、“智勇双全”,与那“凶残暴虐”的邪魔“斗智斗勇三百回合”,最终“险之又险”地将其“惊退”,这才“虎口脱险”。
“……说时迟那时快!那邪魔双眼赤红,獠牙外露,眼看就要扑上来吸干我的精血!我临危不乱,急中生智,大喝一声‘看招!’,实则虚晃一枪,趁他分神之际,一个鹞子翻身……”他讲得眉飞色舞,仿佛自己真成了力挽狂澜的英雄。
酒客们听得半信半疑,却也啧啧称奇。
散修志得意满地灌下最后一口酒,摇摇晃晃地走出酒楼,准备找个地方消化今天的“英雄事迹”和酒水。
刚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一个巨大的麻袋兜头罩下!
“唔……谁?!救……”
挣扎和呼救声戛然而止。
几个黑影动作麻利,将套在麻袋里不断扭动的人扛起,迅速消失在巷子深处。
当散修头上的麻袋被粗暴扯开,刺眼的光线让他眯起了眼。
适应光线后,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密室,面前端坐着一位身着轩辕学宫制式华服的年轻修士,气质冷峻,眼神锐利如刀,正是杜云天。周围还站着几名气息沉凝的护卫。
“各……各位大人……小人……不知……”散修吓得舌头打结,浑身筛糠般抖起来。
杜云天眼皮都懒得抬,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声音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你,真遇到那邪魔了?”
“是……是是是!千真万确!大人明鉴!但小人与他绝非一伙!天地可鉴!”散修连忙赌咒发誓。
“哦?”杜云天终于抬眼,目光如实质般刺向散修,“那你是怎么从他手里……‘虎口脱险’的?据我所知,见过他的人,可都没能再开口。”
散修被这目光看得心底发寒,冷汗瞬间浸透后背,酒也全醒了。
他哪里还敢吹嘘,哭丧着脸老实交代:“回……回大人!小人当时吓破了胆,只知道拼命磕头求饶,后来……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发现自己还在原地,那邪魔……已经不见了!真的!小人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大人啊!”
杜云天盯着他看了几息,似乎在判断真伪,然后缓缓道:“风谣谷东面三千里?那地方,确实够偏。”
“是是是!大人明察!就是那儿!”散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很好。”杜云天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散修,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带路。找到地方,算你一功。”
“啊?带……带路?”散修脸都绿了,刚逃离虎口,又要回去?这不是找死吗?
“怎么?不愿意?”杜云天语气转冷,“还是说……你本就是那邪魔派回来打探消息的探子?故意混淆视听?”
冰冷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散修。
“愿意!愿意!小人一万个愿意!”散修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响亮,“诛杀邪魔,人人有责!能为轩辕学宫的大人们效劳,带路诛杀那丧尽天良的邪魔,是小人前世修来的福分!小人倍感荣幸!荣幸之至!”
杜云天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让人将瘫软的散修带下去准备。
密室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手指无意识地在袖中摩挲着,仿佛在掂量着即将到手的猎物,又像是在思考着更深层次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