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张道宗气得跳脚，“老子在秘境里也是拼了老命的！冰龙是我抓的吧？阵法是我破的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格局！老张，注意格局！”陈昀痛心疾首地摇头，“区区一顿饭而已，你随便出手‘再发现’一两件古物的价值，不就回来了？抠抠搜搜的！”
“我再说一遍！我那是正经的古物鉴定与价值发掘！不是骗！”张道宗几乎要吼出来。
诸葛灵儿眨巴着大眼睛，满是疑惑：“陈昀大哥，我们都是修士，早已辟谷，为何还要特意花钱去酒楼吃饭呀？灵石留着修炼不好吗？”
陈昀立刻换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灵儿妹子，此言差矣！修行之路漫漫，枯寂艰辛。若一味苦修，心如死水，念头如何通达？念头不通达，心魔便易滋生！及时行乐，放松心神，正是为了更好的修行！这叫做‘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可是……长辈们都说，修行需克制欲望，清心寡欲……”诸葛灵儿皱着小脸，显然从小接受的是另一种理念。
“欲望？”陈昀嗤笑一声，循循善诱，“那你告诉我，你为何修行？”
“为了……为了家族兴盛，为了探索无上大道！”诸葛灵儿挺起胸脯，认真回答。
“看！”陈昀两手一摊，“家族兴盛，是不是你的欲望？探索大道，是不是你的执念？这不都是欲望吗？声名显赫、长生不死、道法通玄是欲望，满足口腹之欲、追求片刻欢愉，难道就不是欲望？欲望本无高下之分！刻意压制，反成枷锁。释放出来，心境澄明，方能勇猛精进！”
诸葛灵儿被这番“歪理”说得一愣一愣的，小脑袋瓜飞速运转，觉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自幼接受的教育理念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陈兄高见。”叶秋云轻笑着附和，“七情六欲，人皆有之。修行，亦是求索内心所求的过程。”
“正是此理！”陈昀一拍大腿，趁热打铁，转向诸葛灵儿，声音充满了诱惑，“灵儿妹子，你可知道那风火楼的招牌——‘炙烤二阶火舞灵羊’？此羊自幼以火线草为食，肉质鲜嫩，自带一股奇异的草木焦香，入口即化，回味无穷！想不想尝尝？”
诸葛灵儿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诚实地点点头。
“还有那镇楼之宝——‘十八仙炖’！”陈昀继续蛊惑，“取十八种珍稀灵禽，配以十八味滋补灵草，由拥有火属性命相的大师傅，以本命真火慢炖三天三夜而成！汤色如金，香气凝而不散，一口下去，暖流遍及四肢百骸，仿佛羽化登仙！想不想喝？”
诸葛灵儿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这就是欲望！最本真的欲望！”陈昀总结陈词，大手一挥，“释放它！满足它！吃完喝足，身心舒畅，回来修炼，事半功倍！走！”
“吃它！”诸葛灵儿被彻底带偏，小拳头一挥，斗志昂扬。
陈昀得意地看向张道宗：“老张，你看，灵儿妹子求知欲……哦不，美食欲如此旺盛，你忍心让她失望吗？墨琼都馋了，啸天哈喇子都流一地了！”
他指了指旁边一脸期待看着他的墨琼，以及盯着院门方向、喉咙里发出渴望咕噜声的啸天。
张道宗看着眼前这“群情激奋”的场面，嘴角抽搐，最终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行！风火楼！我请！”
他摸了摸怀里那瓶珍贵的龙血，想到此次秘境确实获益巨大，请一顿饭……似乎也不算太亏。
一行人离开清幽小院，融入烈火城喧嚣的街巷。
风火楼位于城池最繁华的地段，雕梁画栋，气派非凡。
踏入其中，鼎沸的人声、诱人的食物香气、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选了个靠窗的雅座，张道宗忍着肉疼点了一桌子风火楼的招牌灵肴。
叶秋云与柳子素举止优雅，浅尝辄止，透着世家风范。
墨琼安静地品尝着，眼中带着满足。
而诸葛灵儿，在陈昀“释放欲望”的理论武装下，彻底放飞了自我，吃得满嘴流油，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哪还有半分世家千金的矜持。
啸天则被陈昀用大盘子装了大量特制的灵兽肉，吃得头也不抬。
张道宗一边心疼灵石，一边化悲愤为食欲，吃得比谁都凶。
陈昀看似大快朵颐，实则留了几分心神，耳朵捕捉着周围嘈杂的议论声。
风火楼汇聚三教九流，正是打探消息的绝佳场所。
果然，关于大半个月前震动洛山界的紫云秘境事件，依旧是众人热议的焦点。
“听说了吗？我七舅姥爷的表妹的三姑的孙子的道侣的隔壁的三表哥，那可是四阶命相的天才！三十年前就拜入烈焰谷了！这次紫云秘境，他可是亲历者！”一个满脸通红的汉子唾沫横飞地吹嘘着。
“哦？四阶命相？了不得啊！快说说里面啥情况？”旁人立刻被吸引。
“嗨！了不得个屁！”另一个酒客嗤笑一声，“你没听人说吗？在那秘境里，龙族太子、人皇殿天骄那种巨头，打个喷嚏的余波都能震死他！境界压制？境界压制了，人家同境界照样一根手指头碾死你！人跟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猪都大！”
“就是就是！”又有人接口，“听说妖族那边随便一个喽啰，都砍瓜切菜一样杀得咱们这边人仰马翻！结果你猜怎么着？被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神秘大盗，一戟就给砸趴下了！听说还被另一个神秘人用什么宝贝给收走了！嘿，真解气！”
“神秘大盗？这么猛？他抢了啥？”有人好奇追问。
“不是说人皇殿的姬公子和玄灵圣体李仙子也在吗？他们没出手？”
“玄灵圣体当然厉害！”一个声音拔高，带着崇拜，“据说那大盗想抢至宝，被李仙子一剑就给劈退了！连那凶威滔天的黑龙，都被姬公子一脚踹翻在地！玄灵圣体，不愧是我们洛山界的骄傲，人族的希望啊！”
“不是说至宝最后被那几个神秘人抢走了一部分吗？人皇殿不是还在到处搜查他们的下落？”角落里传来一个略显质疑的声音。
“什么抢走！那是妖族和那几个贼子趁乱浑水摸鱼！姬公子和李仙子力挽狂澜，保住了核心重宝！人皇殿现在追查的，就是那些趁火打劫、破坏大局的贼子！”立刻有人义正言辞地反驳。
雅座内，正夹起一块火舞灵羊肉的陈昀，动作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有些精彩。
张道宗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灵酒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
叶秋云和柳子素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墨琼默默低下头，专心对付盘子里的食物。
诸葛灵儿则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显然被这颠倒黑白的说辞惊到了。
陈昀缓缓放下筷子，心中仿佛有一万头戈壁荒原驼奔腾而过。
贼子？大盗？破坏大局？
好一个人皇殿！好一个掌控舆论！
感情浴血奋战、虎口夺食的是他们，最后被扣上黑锅、成了通缉犯的也是他们？
而真正拿走最大好处的姬梵夜，倒成了力挽狂澜的英雄、人族之光？
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
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人皇殿这盆脏水，泼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理所当然！
“真特么……欺人太甚！”陈昀磨了磨后槽牙，一股郁气堵在胸口。他看着桌上香气四溢的珍馐，忽然觉得没那么香了。
风火楼的喧嚣，仿佛都变成了对那几个“神秘贼子”的声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