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宁静被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骤然撕裂!陈昀猛地转身,瞳孔瞬间收缩。
只见一个身影快如鬼魅,已突入杂役群中。
那人双目赤红,皮肤下隐隐有黑气游走,周身散发着狂暴混乱的气息——赫然是一个被魔气彻底侵蚀、丧失理智的炼血境修士!
他狞笑着,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沛然巨力,狠狠砸下!
“噗嗤!”
血肉横飞!
离他最近的一名杂役连惨叫都未能完全发出,身体便如同被重锤击中的西瓜般四分五裂,猩红的碎块和内脏溅了周围人一身。
“啊——!”
“魔修!是魔修!”
“跑啊!”
死亡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剩余的杂役和那些刚被救下、尚在浑噩中的凡人。
尖叫声、哭喊声、绝望的嘶吼声交织成一片。
他们如同受惊的羊群,本能地四散奔逃。
然而,凡人的双腿在炼血境修士面前,慢得如同蜗牛。
那魔化修士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身影晃动间,又是两名奔逃的杂役被轻易追上,骨断筋折的脆响伴随着生命的消逝。
“就是现在!”陈昀低喝一声,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一手抄起墨琼,啸天紧随其后,三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撞开旁边一间半塌屋舍的木门,闪身而入。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死气和淡淡的魔气残留。
角落的地上,蜷缩着一老一小两具尸体,面色青黑,显然未能扛过魔气的侵蚀,在救援到来前便已无声死去。
“快!”陈昀没有丝毫犹豫。
墨琼默契十足,两人动作迅捷如风,迅速脱下身上带有显眼流云宗标识的杂役袍服,转而套在那两具冰冷的尸体上。
接着,他们飞快地换上从屋内翻找出的、沾满灰尘的粗布便装。
屋外,惨叫声、奔逃声、房屋被蛮力摧毁的轰响越来越近,也越来越稀疏。
显然,外面的屠杀已近尾声。
那魔化修士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令人作呕的魔气,如凶神般撞破残破的门框,冲了进来!
“动手!”陈昀与墨琼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将套着流云袍、伪装成他们“尸体”的两具遗骸奋力朝那魔化修士掷去!尸
体在空中划出短暂的弧线,遮蔽了魔修瞬间的视线。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间隙,陈昀三人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和扬起的尘埃,凭借着远超普通凡人的速度和敏捷,从屋后一个不起眼的破洞中悄无声息地钻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屋后茂密的灌木丛中。
就在陈昀三人消失的同时,距离破屋数十丈外的一片稀疏树林里,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伏在草丛深处。
他屏住呼吸,一双闪烁着阴冷光芒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间破屋的门口。
他看到魔化修士冲了进去,紧接着便传来两声短促的“惨叫”。
不过片刻,那魔修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手中赫然抓着两截穿着流云宗杂役袍服的残肢断臂!
他似乎被血腥刺激得更加狂躁,对着屋内仅存的那几具真正的尸体疯狂地拳打脚踢,发泄着无尽的破坏欲。
残肢、碎肉、内脏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可怕声响四处飞溅,场面血腥至极。
那双隐藏在树林里的眼睛,仔细地“欣赏”着这惨烈的一幕,尤其在确认了那两件标志性的流云袍服已被彻底撕碎并沾染在“陈昀”和“墨琼”的“残尸”上后,眼中终于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嘴角勾起一丝残忍而冰冷的弧度,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任务,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假死脱身成功,陈昀心中却无半分轻松。
赵志?于北承?这些幕后黑手是谁已不重要。
李清风长老的话如同警钟在他心中回荡:这些人,不过是未来李秀缘登顶之路上的垫脚石,是注定要被清算的跳梁小丑。
他现在真正忧心的,是来自宗门最高层、也是李秀缘最亲近守护者的威胁——太上长老,孙妍玉!
当李清风将那张蕴含化神中期全力一击的“五雷正天符”交给他时,那沉重的话语和眼中的痛楚就已说明了一切。
李秀缘觉醒之后,这位本该第一时间现身警告、甚至逼迫他履行“永远消失”承诺的太上长老,却始终未曾露面。
这种反常的沉默,比任何威胁都更让陈昀感到彻骨的寒意。
它只意味着一件事:孙妍玉根本不屑于警告,她选择的是最直接、最彻底的方式——亲自抹杀!
“走!快走!”陈昀低吼,带着墨琼和啸天在崎岖的山林间亡命奔逃。
方向只有一个——东!远离流云宗的势力范围,远离这锁魔塔附近的死亡漩涡。
他紧握着袖中那枚冰冷的五雷正天符,如同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丝毫不敢松懈。
山林的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也带着身后无形的巨大压力。
他不知道孙妍玉是否已经追来,又或者正在哪个角落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只求能跑得更快、更远。
他脑海中飞速回想着洛山界的地图。
流云宗在南,锁魔塔在北,靠近千山剑宗的地盘。
他的目标很明确:向东,进入千山剑宗负责救援的区域,然后利用那里的飞舟交通枢纽,继续向东,前往位于洛山界东部的天圣山庄势力范围。
最终,潜入那片横亘东南、广袤无垠、危机与机遇并存的紫云山脉深处,那里才是暂时安全的藏身之所。
整整一天一夜,三人几乎没有停歇。
墨琼的阴阳之力能稍微缓解疲劳,啸天的耐力也远超普通兽类,陈昀更是凭借强横的肉身咬牙支撑。
终于,在第二天傍晚,他们冲出了密林,前方出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轮廓,城墙上巡逻的修士穿着与流云宗截然不同的、带有凌厉剑纹的服饰。
“陌桑城……千山剑宗的地界!”陈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这意味着他们暂时离开了流云宗直接掌控的区域。
他强压下心头的悸动,整理了一下被荆棘划破的便装,带着墨琼和啸天,以散修的身份走向城门,打算向守卫的千山剑宗弟子打听一下具体方位和飞舟信息。
磐石城,流云宗临时驻地。
赵志坐在城主府偏厅,慢条斯理地品着灵茶,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和得意。
一名淬体境弟子正恭敬地向他汇报:“赵师兄,盘宁城马家镇小队遭遇一阶巅峰魔化蛮兽袭击,我等奋力将其击杀。然返回途中,遭遇一名炼血三重魔修突袭后方……所有杂役及被救凡人……无一生还,尸体……损毁严重。王师弟为掩护我等撤退,不幸殉职……”
赵志放下茶杯,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沉痛”和“愤怒”:“魔气肆虐,凶险难测!竟折损我如此多同门和杂役!抚恤之事,务必做好,回宗后我会亲自向执事堂说明。”
他接过弟子递上的一袋染血的身份令牌,手指在其中一枚刻着“陈昀”二字的令牌上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其混入其中。
“是,赵师兄!”汇报的弟子松了口气,退了下去。
消息很快在流云宗参与救援的弟子中传开。
叶海听到“陈昀”的名字出现在阵亡名单上,特别是听到“带着孩子和灵宠一起遇难”的描述时,眼前猛地一黑,险些栽倒。
他扶着墙壁,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陈昀死了?
他可是跟少宗主和李清风长老关系匪浅啊!
这……这篓子捅破天了!
叶海眼珠急转,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恐惧与某种扭曲的“机会感”交织在一起,脸色变幻不定。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李秀缘负责的核心区域扩散开来。
“听说了吗?盘宁城那边出事了!一个小队撞上大运了,又是魔化蛮兽又是魔修!”
“边缘地带也这么凶险?那魔修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反正杂役全灭,还搭进去一个淬体境的兄弟。”
“唉,真是飞来横祸。听说有个杂役以为安全,还带了孩子和灵宠?”
“可不是嘛!全没了!身份牌都捡回来了,惨啊……”
“可惜了那孩子……”
这些议论如同冰冷的针,一根根刺入正凝神处理事务的李秀缘耳中。
“带着孩子和灵宠”……这几个字眼让她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不祥的预感如同巨爪攫住了她的心神。
“在哪里?!”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不等旁人回答,她周身银辉一闪,身影已如瞬移般消失在原地,朝着磐石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磐石城城主府内,赵志正盘算着如何向于北承“报喜”,一股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威压骤然降临!
他骇然抬头,只见李秀缘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厅中,绝美的容颜上笼罩着前所未有的寒霜,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如同万载玄冰,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