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梅苑隐于半山腰的薄雾之中，白墙黛瓦，檐角飞翘，与周遭的苍松翠竹浑然一体，静谧得只闻山泉淙淙与偶尔的鸟鸣。林灿的车沿着盘山公路而上，抵达时，梅姨已候在门外，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模样，引他入内。
苑内布局清雅，回廊曲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梅花的冷冽气息。苏念卿坐在一间四面轩窗的茶室里，今日她穿着一件浅碧色的家常棉袍，未施粉黛，长发松松挽起，正专注地摆弄着茶具。阳光透过窗格，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少了几分距离感，多了几分烟火气。
“你来了。”她抬眼，唇角有极淡的笑意，“坐，尝尝今年的冬茶。”
没有过多寒暄，氛围自然得像是相识已久。林灿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掠过她纤细的手腕，注意到上面戴着一串看不出材质的深色珠子，隐隐有药气散发。他没有多看，接过她递来的白瓷茶杯，茶汤澄澈，香气内敛，入口微苦，而后甘醇绵长。
“好茶。”林灿赞道，并非客套。这茶显然非凡品，有安神静气之效。
“山泉煮的，还算能入口。”苏念卿语气平和，开始闲聊些山间趣事、古籍轶闻，绝口不提任何与商业、家族相关的话题。林灿心领神会，也只谈风月，偶尔引经据典，见解独到，却又恰到好处地收敛，不显卖弄。
茶过三巡，苏念卿似有些倦意，轻轻靠向椅背，望向窗外云海。林灿适时沉默，陪她静坐。片刻后，她忽然轻声开口，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有时候觉得，这山间的清净真好，可惜总是短暂的。”
林灿心中微动，捕捉到她话里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他斟酌着回道：“清净在心。若能觅得一方心安之处，便是长久。”
苏念卿转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未置可否，只是又替他斟了一杯茶。这时，梅姨悄无声息地进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苏念卿点了点头，对林灿道：“陈教授那边有些进展，多亏了你之前提供的药材。这份情，我记下了。”
她没有明说是什么进展，但林灿明白，指的是“雪胆藤”之事。他淡然一笑：“巧合而已，能帮上忙就好。”
这次南山之行，没有试探，没有交锋，更像是一次纯粹的朋友间的探访。林灿始终恪守本分，扮演着一个有涵养、懂分寸的友人角色。离开时，苏念卿送他到廊下，道：“山路湿滑，小心驾车。”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下次若得空，还可来喝茶。”
这便是认可了。林灿心中了然，郑重道谢后告辞。
下山途中，耗子的消息传来：“灿哥，沈心玥那边有动静了！她果然上钩，为了凑足参与那个假项目的‘保证金’，正在暗中抛售她持有的几家画廊股份和几个金主送的首饰，动作很急，估计是想吃下这块‘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