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林辰因为还有一些细节需要与本地官员沟通，留在了最后。当他处理完事务，独自走向电梯时，却发现罗蔷蔷正站在电梯口，似乎在等人。
“罗总还没走？”林辰有些意外。
“在等司机。”罗蔷蔷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林市长接下来有空吗？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他们家的手冲蓝山，味道很正。”
这是一个近乎直白的邀请。林辰看着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最终变成了：“好。”
那家咖啡馆确实幽静，灯光昏黄，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脱离了公务场合，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罗蔷蔷用小勺轻轻搅动着咖啡，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
“有时候，觉得挺累的。”她忽然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林辰倾诉，“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应对各种各样的人和事。”
林辰沉默着，没有接话。他能理解这种感受，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林辰，”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带着一丝探究，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勇气，“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份，没有我爷爷，没有你肩上的责任……就只是你和我，我们……有可能吗？”
这个问题，如此直接，如此突然，让林辰瞬间怔住。
咖啡馆里悠扬的音乐仿佛远去，世界只剩下她那双带着紧张、期待和一丝害怕被拒绝的眼睛。
林辰看着她，心中波澜起伏。他想起了沈清秋决绝离去的背影，想起了儿子林湛天真无邪的笑脸，想起了自己身上背负的沉重秘密和那柄名为“死神”的暗影之刃……更想起了，她为他挡枪时，那绽放在她后背的刺目血花。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应该划清界限。他走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不归路，感情是奢侈品，更是软肋。
但看着眼前这个褪去了所有光环、只是一个在寻求答案的女子，那句冰冷的拒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他最终这样回答，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无奈。
罗蔷蔷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下去。她低下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是啊……没有如果。是我……问了个傻问题。”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咖啡的香气和若有若无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
许久，罗蔷蔷站起身：“司机应该到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林辰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她摇摇头，拿起包，“我自己可以。”
她转身离开，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单。
林辰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咖啡馆门口，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或许是最理智的选择，但也可能……伤了她。
他走到窗边，看着她的车驶离，融入省城璀璨的夜色中。
月光依旧清冷地洒在大地上。
心防，似乎因为今夜这场突如其来的对话，被撬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那里面涌动的，是久违的悸动，是沉重的责任，是难以偿还的情债，也是对未来更加复杂局面的……一丝茫然。
他的权路青云，注定无法仅仅与权力和黑暗为伴。感情的纠葛，如同一株悄然生长的藤蔓，已经开始缠绕上他冰冷的心防，为他这条充满杀戮与博弈的征途，增添了一抹无法忽略的、柔软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