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老带来的沉重威压尚未在医院的空气中完全沉降,走廊另一端,再次响起一阵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与罗老的从容威严不同,带着一种历经烽火、杀伐决断的锐气,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
来人同样身着便装,身材高大挺拔,虽年事已高,但腰杆笔直,步伐间依旧能看出军旅生涯留下的深刻烙印。他眉宇间与林辰有几分相似,眼神锐利如鹰,不怒自威,正是林辰的爷爷,林老爷子!
林家定海神针,亲临海州!
林老爷子的到来,让原本就凝滞的气氛更是为之一肃。王虎等人立刻挺直身躯,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就连从京城来的专家们,也感受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的压力。
林老爷子没有先去查看罗蔷蔷,而是径直走到了林辰的病房门口。他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孙子,那双见惯了大风大浪、甚至直面过生死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但更多的,是如同火山即将喷发前的压抑怒火。
“怎么回事?!”林老爷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铁交鸣般的质感,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去了一趟金三角,就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还给人输了多少血?900毫升?!他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最后一句,他是对着王虎低吼出来的,那目光如同实质,让王虎这个铁打的汉子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老首长……辰哥他,是为了救罗小姐……”王虎硬着头皮解释。
“救人是这么救的?!把自己也搭进去?!”林老爷子怒气更盛,但当他目光再次扫过林辰毫无血色的脸,以及那明显消瘦了一圈的脸颊时,那怒火终究化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混账东西……”
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孙子的额头,但手伸到一半,又紧紧攥成了拳头,收了回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
就在这时,罗老休息室的门开了。罗老缓步走了出来,两位权力顶峰的老人,在这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院走廊里,目光第一次正面交汇。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彻底凝固了。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两位老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无声无息,却仿佛有电光雷鸣。一位是孙女命悬一线、满腔怒火与问责;另一位是孙子昏迷不醒、既心疼又必须维护家族尊严与政治前途。
“罗老哥。”林老爷子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家里的小辈不懂事,惹出这么大的风波,让蔷蔷丫头受苦了。是我林家管教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