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夏微的目光在大厦上逡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摩托艇冰冷的金属边缘，“时间还早，要不要上去碰碰运气？这种地方，说不定还能淘到点有用的东西。”
林亦博扫了一眼腕上防水性能极佳的老式机械表，又看了看那座浸在死水中的大厦。风险与机遇并存。“行，来都来了。小心点。”他沉稳地应道，果断调转艇头。摩托艇划开污浊的水面，激起沉闷的哗啦声，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十一楼一扇破碎的窗户。林亦博用船头抵住窗框，夏微则动作利落地探身进去，用工具快速清理掉尖锐的玻璃残渣，两人配合默契地钻了进去。
十一楼内部，浑浊的积水没过了小腿肚，冰冷刺骨。漂浮的文件、倾倒的办公椅、泡发的纸箱散发出阵阵霉烂的气息。空气粘稠而滞重，混合着铁锈、淤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味道。
“安全。”夏微低声道，警惕地扫视着这片被水浸泡的办公区。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她意念微动，空间能量一阵涟漪，一个身影凭空出现在她身边。
“唔…哈欠——”夏阳揉着惺忪的睡眼，小脑袋左右晃了晃，显然刚从空间里舒适的环境中被拉出来，还有些迷糊。“姐？到家了？怎么一股子……呃，臭水沟味儿？”他皱着鼻子，一脸嫌弃。
夏微被他那副没睡醒又嫌弃的小表情逗乐了，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瞬。“想得美，回家，不过二十分钟你就在空间里睡觉了，你可真行，这是秦氏金融大厦。”
“金…金融大厦？”夏阳眨巴着眼睛，环顾四周泡在水里的狼藉景象，小脸垮了下来，“啊？姐，你是不是搞错了？这破地方，除了泡烂的办公桌和发霉的文件，还能有啥宝贝？总不能收集点水里的垃圾吧？”他踢了踢脚边的漂浮物，一脸“你逗我玩呢”的表情。
“办公室里的好东西可不一定都在水里。”夏微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力道很轻，“零食、日用品、密封好的东西……说不定还有惊喜。别抱怨了，干活。”她指了指通往十二楼的楼梯，“水太脏，上面走。”
十二楼暂时免于洪水的直接浸泡，但潮湿和霉菌早已侵占了每一个角落。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尘埃和纸张受潮后特有的酸腐气味。惨淡的光线透过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勉强照亮一排排积满灰尘、东倒西歪的办公隔间。这里死寂得可怕，只有他们脚步的回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每一步都踩在厚厚的灰尘上，发出“噗噗”的轻响，更添压抑。
“哇靠！”夏阳的惊呼声突然打破了沉寂，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他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猛地扑向一张还算完好的办公桌。“姐！快看！外星人！顶配的外星人Alienware啊！！”他指着桌上几台造型炫酷的黑色笔记本电脑，眼睛瞪得溜圆，闪烁着极度狂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绝世珍宝，之前的嫌弃一扫而空。
夏微无奈地扶额，末日里看到顶级电脑的兴奋，大概也只有她这个弟弟了。“电脑拿来干啥，再好也是废铁一堆，没网没电的，能干嘛？当板砖防身都嫌沉。”她调侃道。
“你不懂！姐！这是信仰！是男人的浪漫！”夏阳急得直跳脚，小心翼翼地抱起一台，像捧着易碎的稀世瓷器，又用袖子使劲擦了擦屏幕上的灰尘，仿佛这样就能让它亮起来。“快收起来！统统收起来！一台都不能落下！万一以后有网了呢？万一呢？！”他急切地催促着，小脸上满是执着，那副“你不收我就赖着不走”的架势，让夏微又是好笑又有点心酸。
拗不过他，夏微只好笑着摇头，手指拂过一台台冰冷的机器，将它们连同配套的机械键盘、炫酷鼠标一起，消失在空间之中。看着弟弟那副如获至宝、心满意足的样子，末日沉重的阴霾似乎也被驱散了一丝。
这一层除了电脑这个“意外惊喜”，收获也算不错：几大箱密封良好的速溶咖啡、成箱的一次性纸杯、十几桶未开封的桶装水（虽然日期可能有点久）、四十多盒各种口味的泡面和方便米饭，还有一大箱杂七杂八的饼干、小面包、巧克力棒等零食。夏微仔细检查过，确认包装完好没有明显受潮霉变才收下。至于那些廉价的速成板材办公桌，早已被湿气侵蚀得变形腐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毫无价值，直接被放弃了。
“走，十三楼。”夏微将最后一箱泡面收好，示意两人跟上。楼梯间更加昏暗，只有应急灯微弱的绿光幽幽地亮着，映照着墙壁上大片剥落的墙皮和可疑的深色水渍。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踏在台阶上，都伴随着嘎吱的轻响，仿佛随时会踩碎什么，或者惊醒黑暗中蛰伏的东西。夏阳抱着最后收到的一小盒巧克力棒，紧紧跟在姐姐身后，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上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之前的兴奋被一种本能的紧张取代。未知的十三楼，像一张沉默的巨口，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