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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瑶光微暖与暗室交锋(2 / 2)

避无可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煅瞳孔骤缩。躲,必然暴露实力!不躲,就是粉身碎骨!

电光火石间,他做出了决定。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扑,看似狼狈不堪地躲开了巨石的正面碾压,但左腿却被巨石边缘狠狠刮过!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同时,他扑倒的方向,恰好是一处相对稳固的石台边缘,双手死死扒住了石台,整个身体却悬空挂在了裂缝之上,下方是黑黢黢的深渊!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鲜血迅速染红了裤管。

这一切发生在刹那之间。在其他惊魂未定的人看来,他就是运气极差,虽然侥幸躲开了致命一击,却依旧被巨石擦中,摔落裂缝边缘,眼看就要丧命。

“救人!”带队执事惊呼。

然而,就在附近两名弟子慌忙想要上前施救时,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悄然弥漫开来,让他们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

是苏药瑶!她站在原地,黑风吹拂着她的白发,眼神冰冷地看着挂在裂缝边缘、惨嚎不止的凌煅,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戏剧。

她在等!等一个确认!或者等一个“意外”的死亡!

凌煅心中冰冷,剧痛和死亡的威胁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死死扒着石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感受着下方深渊传来的吸力和左腿钻心的疼痛。

不能动用力量!一旦动用,前功尽弃,必死无疑!

只能赌!赌苏药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睁睁看着一个杂役“意外”死亡而毫无表示!赌她还想留着鱼饵钓大鱼!

时间仿佛凝固。惨叫声、风声、碎石滚落声混杂在一起。

就在凌煅感觉体力即将耗尽,手指快要松开之时——

一道清冷的剑气倏然而至,精准地斩断了他身旁几块即将滚落砸中他的碎石。

“还愣着干什么?拉他上来。”苏药瑶冰冷的声音终于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那两名弟子如梦初醒,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凌煅从裂缝边缘拖了上来。

凌煅瘫倒在地,抱着骨折的左腿,浑身沾满血污和泥土,痛苦地呻吟着,看起来凄惨无比。

苏药瑶缓缓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如同冰锥,似乎要刺穿他所有的伪装。

凌煅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痛苦和一丝感激(伪装),泪水混着血水流下,语无伦次:“多…多谢苏师姐…救命之恩…多谢…”

苏药瑶凝视了他足足三息,最终,眼底那极致的冰冷和探究稍稍收敛,化为一片淡漠。

“腿伤了就老实待着。执事,给他包扎一下。”她淡淡吩咐了一句,便转身不再看他,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救了一只无关紧要的阿猫阿狗。

危机似乎再次解除。

凌煅心中却没有半分轻松。左腿骨折的剧痛不断传来,但他更清楚,苏药瑶的疑心并未打消。刚才那短暂的停顿,那冰冷的注视,是一场无声的交锋。

她仍在怀疑,甚至可能更加怀疑。只是暂时没有证据。

这次黑风涧之行,果然是一场针对他的杀局!

第三节

历练队伍因这突如其来的塌方和凌煅的受伤而蒙上了一层阴影。带队执事简单为凌煅处理了骨折,用木板固定,但显然无法再继续前行。采集任务草草收场,一行人提前返回了丹府。

凌煅被安置回废丹院的窝棚,左腿打着重重的夹板, officially成了一个行动不便的伤员。丹府派来的医师检查后,也只是开了些普通的活血散瘀的药材,嘱咐静养,便不再过问。

一个杂役的伤,无人在意。赵干等人甚至幸灾乐祸,觉得他成了累赘。

唯有凌煅自己知道,这伤受得多么凶险和值得。他以一条腿的暂时伤残,换来了苏药瑶的暂时按兵不动,也为自己争取到了一段相对“安全”的蛰伏期。

至少,在他“伤好”之前,苏药瑶应该不会再轻易动用这种极端的物理试探。

窝棚内,凌煅忍着剧痛,尝试运转不灭心火。幽蓝带紫的心火缓缓流淌过骨折之处,带来的并非治愈,而是一种更加剧烈的灼痛,仿佛在焚烧伤口。不灭心火主毁灭与炼化,对于疗伤并无特长。

他苦笑一声,只能暂时放弃,依靠身体本身和那些劣质药材慢慢恢复。这无疑会拖慢他的修炼进度。

然而,福兮祸所伏。身体的相对静止,反而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沉浸于心火的锤炼和对各种药性的推演融合。

无法大量吞噬废丹,他便将之前提炼储存的那些混沌色的、性质各异的能量细流取出,小心翼翼地引导它们在心火内进行各种组合、反应试验。

这些能量源自海量废丹,属性杂乱,但经过心火初步炼化,去除了大部分危害,只剩下最本源的特性。凌煅尝试着将蕴含坚韧特性的木系能量与具有爆裂火性的能量融合;将冰寒之气与腐蚀之毒结合……

过程同样充满风险,稍有不慎就会引发能量冲突,震伤经脉。但凌煅乐此不疲。每一次成功的融合,都让他对能量本质的理解加深一分,也让他隐约触摸到一条截然不同的、以不灭心火为核心、海纳百川、融万般药性于一体的奇特丹道之路。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一丝极微弱的“噬疑”特性,融入这些新融合的能量之中。这使得能量的性质变得更加诡异难测,似乎能根据外界环境或使用者的心念,产生微妙的变化。

这或许…会成为他未来独特的杀手锏。

在此期间,他也并未完全中断与地火丹房老者的联系。虽然无法再通过地下通道,但他依旧通过那废弃耐火砖的渠道,传递了一次极其简短的、报平安的信息,并未提及黑风涧的遭遇,只是暗示近期风声紧,暂停联系。

他需要稳住老者,这条线还不能断。

日子一天天过去,凌煅的腿伤在缓慢愈合,他的“能量库”和“知识库”却在不断丰富。不灭心火虽未壮大,却变得更加灵动和深邃,那抹紫色愈发沉淀,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可能。

这天夜里,他正沉浸在一种将“隐匿”与“轻身”特性融合的能量试验中,窝棚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并非熟悉的老鼠或风声的窸窣声。

凌煅瞬间收敛所有气息,心火蛰伏,目光锐利地投向窝棚入口的草帘。

一道纤细瘦小的身影,在门外犹豫徘徊了许久,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轻轻掀开草帘一角,钻了进来。

月光透过缝隙,照亮了来人的脸庞——竟是叶蘅!

她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便服,小脸上带着紧张和不安,怀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她显然没料到凌煅还醒着,四目相对瞬间,她吓得差点惊呼出声,慌忙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你还没睡…”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凌煅心中惊疑万分,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戒备,挣扎着想要坐起,同时哑声道:“叶…叶师姐?您怎么来了?这…这里污秽…”

“别…别起来!你腿有伤!”叶蘅连忙摆手,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又觉得不妥,停在了原地,脸颊微红,眼神躲闪,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

窝棚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凌煅默默看着她,心中念头飞转。她深夜偷偷来访,意欲何为?

半晌,叶蘅似乎鼓足了勇气,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玉瓶,飞快地塞到凌煅手边,低声道:“这…这是‘生骨续筋膏’,对…对你的伤有好处…比丹府发的那些好…”

凌煅一愣。生骨续筋膏?这可是品阶不低的疗伤灵药,绝非她一个普通丹徒能轻易拿出的。

“叶师姐,这太珍贵了…弟子不能收…”凌煅连忙推辞,心中警惕更甚。无事献殷勤…

“你…你拿着!”叶蘅却有些急了,语气带着一丝执拗,“我…我看了你在黑风涧…那塌方…不像是意外…”

凌煅心中猛地一凛!她看出了什么?

叶蘅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捂住嘴,眼中闪过一丝后悔,但话已出口,她顿了顿,声音更低,语速更快地说道:“我…我研究过很多古籍…包括…包括一些阵法机关…那塌方的落石方向和裂缝出现的位置…太…太巧了…像是被人引导的…”

她抬起头,看着凌煅,眼神中除了同情,更多了几分认真和困惑:“有人…想害你?为什么?就因为你是凌家的人?可凌家已经…”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一个废黜多年的家族余孽,为何会引来如此杀机?

凌煅心脏狂跳,面上却露出茫然和恐惧:“叶师姐…您…您说什么?弟子听不懂…那就是意外啊…”

叶蘅看着他这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轻叹:“也许…也许是我看错了罢…但这药膏你留着,总没坏处…”

她将玉瓶又往前推了推,似乎不愿再多留,转身就要离开。

“叶师姐!”凌煅忽然开口叫住她。

叶蘅脚步一顿,疑惑回头。

凌煅看着她清澈却带着忧虑的眼睛,沉默了片刻,低声道:“谢谢你的药…还有…以后不要再来了。这里…不安全。”

叶蘅怔了怔,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复杂地点了点头,飞快地掀帘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窝棚内重新恢复寂静,只留下那瓶冰凉的生骨续筋膏,和满室的疑云。

凌煅拿起那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散发出来,的确是上好的疗伤膏。但他此刻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药上。

叶蘅…她竟然能看出塌方有人为痕迹?她对阵法机关也有研究?她到底还知道什么?

她深夜送药,是纯粹的善良,还是某种试探?亦或是…她背后也有人指点?

这场看似简单的历练受伤背后,牵扯出的线索似乎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了。

凌煅握紧玉瓶,看着窗外冰冷的月色,眼神幽深。

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