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心的表情变得严肃:因为我是自愿留在这里的。三十年前,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为了阻止玄冥宗的仪式,我选择将自己的灵魂与第七把魂钥绑定。
她指向苏雨晴手腕上的标记:现在,这个责任传给了你,雨晴。
什么责任?那些黑衣人是谁?陈婆给我的护身符里为什么会有婴儿的指骨?苏雨晴的问题如连珠炮般抛出。
林素心示意他们跟上:跟我来,这里不安全。玄冥宗的巡逻者随时可能出现。
她领着两人穿过扭曲的街道,来到一座与现实世界中老宅位置相同的建筑前。只是这座保存完好,仿佛时间在此停滞。
进入宅内,林素心关上门,长舒一口气:现在可以放心说话了。
首先回答你的问题,雨晴。她指向苏雨晴的口袋,那把钥匙是第七把魂钥,也是唯一能彻底封印玄冥宗仪式的关键。那些黑衣人是玄冥宗的猎魂者,专门追捕逃脱的祭品和反抗者。
至于陈婆...林素心的表情变得复杂,她表面上是帮助我们的守门人,实际上是玄冥宗的监视者。护身符里的婴儿指骨是她自己夭折孩子的遗骨,用来追踪和操控钥匙守护者。
陆明远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她给我的护身符...
是个陷阱。林素心点头,陈婆知道你会来找我,也知道你会把护身符给雨晴。她一直在监视我们所有人。
苏雨晴感到一阵恶寒:那赵世昌呢?我在您的日记里看到...
林素心的身影突然波动起来,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当她再次稳定下来时,眼中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赵世昌...她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他是玄冥宗的大祭司,三十年前那场活人祭祀的主持者。也是...我的未婚夫。
什么?苏雨晴震惊地看着祖母,您从未提起过...
因为耻辱和痛苦让我无法开口。林素心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我们本打算在1988年夏天结婚。直到我发现他的秘密。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那天晚上,我提前结束签售会回家,想给他一个惊喜。却在书房里发现了一本黑色封皮的古籍,里面记载着各种活人祭祀的仪式...和十几个失踪儿童的名字。
林素心飘到窗前,望着灰暗的天空:当我质问他的时候,他不再伪装。他告诉我,玄冥宗的仪式能赐予信徒永生,而作为大祭司,他已经活了一百多年。
他试图说服我加入他们,说我的纯净血脉能让我成为完美的祭品——不是被杀死,而是获得。林素心冷笑一声,他说这是爱的证明。
陆明远皱眉:所以您开始暗中调查?
是的。我发现镇上近十年来的儿童失踪案都与玄冥宗有关。林素心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他们每七年举行一次大型祭祀,需要七把魂钥开启幽冥通道,将七个纯洁的灵魂献祭给所谓的玄冥大人
苏雨晴想起钥匙上的字:第七把魂钥...
原本七把钥匙都由玄冥宗保管。林素心解释道,但在三十年前那场仪式前,一位叛逃的长老偷走了第七把钥匙交给了我。他知道我的血脉能激活它。
她的身影突然闪烁:赵世昌发现后,带着猎魂者来抓我。我逃到老宅,在最后一刻将钥匙藏在镜框里,然后...选择跳入镜中世界。我的肉体死去,灵魂却被困在这里。
为什么说镜子是通道而非牢笼陆明远敏锐地问道。
林素心微微一笑:因为这是双向的。镜子不仅能困住灵魂,也能让灵魂返回——只要有活人作为和正确的钥匙。
她飘近苏雨晴:现在你激活了第七把魂钥,我们有机会彻底破坏玄冥宗的仪式。下个月满月,他们将再次尝试开启幽冥通道。
苏雨晴感到一阵眩晕:我该怎么做?
首先,你们必须离开这里。林素心严肃地说,镜像空间会慢慢吞噬活人的生命力。我能感觉到你们的气息已经开始减弱。
可是那些猎魂者还在外面等我们!陆明远担忧地说。
林素心飘向房间角落的一面小镜子:从这里走。我的力量能暂时干扰他们的追踪。记住,回去后立刻去找赵世昌——
什么?苏雨晴惊呼,他不是敌人吗?
正因如此。林素心的笑容带着计谋,他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秘密身份,每年都会去我墓前献花。明天就是他的纪念日。趁他情感脆弱时,用这个——
她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复杂的符号,一道微光落入苏雨晴掌心,化作一枚晶莹的泪滴状水晶。
这是镜中世界的记忆结晶,包含了我所知道的一切玄冥宗的秘密。将它放在赵世昌的茶杯里,他会看到所有被他伤害过的灵魂...这将是他最大的噩梦。
林素心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快走!我感觉有猎魂者靠近了。
陆明远拉住苏雨晴的手:我们该怎么回去?
穿过任何一面镜子,想着你们要回去的地方。林素心急促地说,记住,满月之夜前必须集齐七把钥匙!赵世昌保管着前六把!
苏雨晴不舍地看着祖母:那您呢?
我会在这里等你们。林素心温柔地微笑,现在,走吧!
陆明远已经站在小镜子前,向苏雨晴伸出手。就在两人即将触碰镜面的瞬间,大门被猛地撞开。疤脸男带着三个猎魂者冲了进来,他们的眼睛在灰暗的光线中发出骇人的绿光。
抓住他们!疤脸男咆哮道。
林素心突然展开双臂,她的身影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快走!
苏雨晴最后看了一眼祖母,然后和陆明远一起跳向镜面。熟悉的冰冷感觉再次袭来,接着是强烈的坠落感...
苏雨晴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老宅地下室的地板上。陆明远在旁边咳嗽着爬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我们...回来了?她虚弱地问道。
陆明远点点头,指向那面大镜子——现在它又恢复了普通镜子的样子,只是镜面上有几道新鲜的裂纹。
时间好像没过去多久。他看了看手表,我们只离开了不到十分钟。
苏雨晴摸向口袋,第七把魂钥和那滴记忆结晶都在。她突然想起什么,迅速检查自己的手腕——那个红色标记还在,但颜色变淡了些。
祖母说要去见赵世昌...她低声说,但我们真的能信任她吗?万一这也是陷阱?
陆明远沉思片刻:镜中世界会影响人的判断,但林女士的灵魂...我感觉她是真诚的。而且,他从口袋里掏出那颗从护身符灰烬中找到的婴儿指骨,这个证据确实指向陈婆不可信。
苏雨晴打了个寒颤:那我们该怎么办?直接去找赵世昌?
不,太危险了。陆明远摇头,首先,我们需要更多关于玄冥宗的资料。我记得镇图书馆有一些地方志和老报纸...
他的话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陆明远掏出手机,脸色骤变:是陈婆。
苏雨晴紧张地看着他:接吗?
陆明远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并打开免提:喂,陈婆婆?
明远啊,电话那头传来陈婆慈祥的声音,与他们刚得知的真相形成诡异反差,你们在哪呢?我感应到护身符被触发了,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陆明远看了苏雨晴一眼,强作镇定:没事,陈婆婆。我们...我们在老宅调查,遇到几只野狗,护身符起了作用。
陈婆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那护身符现在在哪?
陆明远和苏雨晴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烧毁了,按您说的那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陈婆的声音再次变得和蔼:那就好,那就好。你们现在回旅馆吗?我煮了些安神的汤药...
谢谢陈婆婆,不过我们还有些资料要查,晚点再联系。陆明远迅速挂断电话,额头上渗出冷汗。
她在试探我们。苏雨晴低声说,她知道护身符被毁了。
陆明远点点头:而且想确认我们的位置。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
两人悄悄离开老宅,选择小路前往镇图书馆。路上,苏雨晴注意到几个可疑的黑衣人在街角徘徊,但幸运的是没人发现他们。
图书馆是个老旧的砖房建筑,里面几乎空无一人。他们直奔地方志区域,开始搜寻任何与玄冥宗相关的信息。
找到了!陆明远小声惊呼,指着一本发黄的《清河镇志》,这里记载了1878年的一起邪教案件...玄冥宗以活人祭祀,被官府剿灭,首领赵某某伏诛
苏雨晴倒吸一口冷气:赵家...赵世昌的祖先?
很可能。看这里,陆明远翻到另一页,记载说玄冥宗相信通过七把钥匙和七次完美的祭祀,可以打开幽冥通道,获得永生。
他继续阅读:每次仪式需要七把魂钥和七个的灵魂——通常是儿童或具有特殊血脉的人。如果仪式成功,主持者将获得...
陆明远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获得什么?苏雨晴急切地问。
不老不死之身。陆明远抬头,眼中充满恐惧,而且...能够自由穿梭于阴阳两界。
苏雨晴想起祖母的话:所以赵世昌真的可能已经活了一百多年...
不止如此。陆明远翻到书的最后,那里有一张模糊的老照片,拍摄于1910年左右。在一群身着长袍的人中间,站着一个面容模糊的年轻男子。
照片下方的说明写道:玄冥宗余孽被捕。但那个年轻男子的脸部被人刻意刮花了。
看他的手。陆明远指着照片。那个年轻男子左手小指上戴着一个独特的蛇形戒指。
苏雨晴的血液几乎凝固——她昨天才在赵世昌手上见过同样的戒指。
我们需要计划。陆明远合上书,声音坚定,明天赵世昌会去林女士的墓地,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苏雨晴点点头,但心中充满不安。她摸着手腕上的标记,想起祖母在镜中世界的警告:满月之夜即将到来,而玄冥宗的仪式,已经准备了三十年...
雨水敲打着图书馆的玻璃窗,节奏如同倒计时般急促。苏雨晴盯着《清河镇志》上那张被刮花的老照片,赵世昌手上的蛇形戒指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们得离开这里,陆明远合上书,警惕地环顾四周,如果赵世昌真是玄冥宗大祭司,这镇上可能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苏雨晴点点头,将第七把魂钥往口袋深处塞了塞。钥匙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一阵细微的电流窜上她的手臂,手腕上的红色标记随之闪烁了一下。
你的手...陆明远抓住她的手腕,眉头紧锁,标记变深了。
确实,原本淡红色的印记现在变成了暗红色,边缘处甚至开始出现黑色的细线,就像那些猎魂者手腕上完全变黑的标记。
祖母说我有纯净血脉...苏雨晴声音颤抖,这是什么意思?
陆明远没有立即回答,拉着她躲进两排书架间的阴影处。图书馆的门被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陈婆。
她看起来比电话里显得苍老许多,灰白的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手中拄着一根蛇头拐杖。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一只浑浊发白,另一只却异常明亮,瞳孔在昏暗的图书馆中泛着诡异的绿光。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孩子们。陈婆的声音在空荡的图书馆内回荡,没必要躲着老婆子。
陆明远按住苏雨晴的肩膀,示意她别动。他们屏住呼吸,看着陈婆慢慢走向地方志区域,停在他们刚才站的位置。
陈婆枯瘦的手指抚过《清河镇志》的封面,突然叹了口气:明远啊,你以为婆婆不知道你在调查什么吗?
她转向他们藏身的方向,那只明亮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书架直视他们:三十年前,我也曾像你们一样,想要阻止玄冥宗的仪式。
苏雨晴感到陆明远的身体僵住了。
我女儿,陈婆的声音突然哽咽,才十六岁...被选为祭品。我尝试救她,结果...她抬起手腕,露出一个已经变黑但残缺不全的诅咒标记,只换来了这个,和一只眼睛的代价。
陆明远犹豫片刻,终于从书架后走出:那护身符里的婴儿指骨...
是我外孙的。陈婆的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我女儿被献祭时已经怀孕三个月...赵世昌亲自取出了胎儿,制成法器。
苏雨晴胃部一阵绞痛,不由自主地站了出来: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给我们?
陈婆那只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苏雨晴:为了标记你,孩子。玄冥宗需要知道第七把钥匙守护者的位置。她突然压低声音,也是为了保护你——那枚骨珠里不仅有追踪法术,还有我外孙纯净的灵魂碎片,它能暂时掩盖你的纯净血脉
陆明远警惕地挡在苏雨晴前面: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陈婆苦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女孩站在梨花树下,笑容灿烂。女孩的脖子上挂着一枚铜钱,与陈婆现在戴的一模一样。
我背叛玄冥宗后,一直在等待第七把钥匙现世。陈婆的声音变得坚定,林素心是唯一成功藏起钥匙的人。现在钥匙选择了你,苏雨晴,因为你是林家血脉——玄冥宗三十年来一直在寻找的完美容器
苏雨晴感到一阵眩晕:什么容器?
满月仪式需要七个灵魂,但最后一个必须是自愿献祭的纯净血脉陈婆向前一步,你的祖母拒绝了,现在他们需要你。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陈婆半边布满皱纹的脸。在那一瞬间的光亮中,苏雨晴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那个失去女儿和孙子的绝望母亲。
明天赵世昌会去林素心的墓地,陈婆快速说道,那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他每年这一天都会放下戒备,因为...她犹豫了一下,因为他真的爱过林素心。
陆明远皱眉:一个邪教大祭司的爱情?
陈婆的嘴角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微笑:最黑暗的灵魂也会有一丝光明,就像最纯洁的心灵也藏着阴影。赵世昌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从未摘下过,即使在仪式上。
她突然转向窗外,身体绷紧:猎魂者来了。从后门走,明天日出时分在墓地东侧的柏树林等我。
陈婆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扔给陆明远:撒在你们走过的路上,能掩盖气息。
陆明远接住布袋,里面是混合着银粉的盐。他犹豫地看了苏雨晴一眼,后者轻轻点头。
谢谢您,陈婆婆。苏雨晴低声说,尽管心中仍有千万疑问。
他们刚转身要走,陈婆又叫住他们:等等!她从脖子上取下那枚铜钱,塞进苏雨晴手中,戴着它,关键时刻能保护你。
铜钱入手温热,上面刻着奇怪的符文。苏雨晴刚想道谢,图书馆的前门突然被撞开,三个黑衣人冲了进来。
陈婆大喝一声,转身面对猎魂者,蛇头拐杖重重敲在地上,发出一道刺目的绿光。
陆明远拉着苏雨晴向后门狂奔。身后传来陈婆嘶哑的咒语声和猎魂者的怒吼,接着是一阵玻璃碎裂的巨响。
雨下得更大了,两人在雨中跌跌撞撞地跑过几条小巷,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在一座废弃的凉亭下停下来喘气。
你相信她吗?陆明远抹去脸上的雨水,声音紧绷。
苏雨晴看着手中的铜钱,上面的符文正微微发光:不完全信...但也不认为她在说谎。她抬头看向陆明远,你觉得呢?
陆明远沉思片刻:玄冥宗内部可能有分裂。陈婆显然有自己的打算,但至少目前,她的目标与我们一致——阻止仪式。
他拿出陈婆给的布袋,里面的盐和银粉已经所剩无几:这些东西确实有用,猎魂者没追上来。
苏雨晴突然抓住陆明远的手臂:
她手腕上的标记正在发生变化——红色部分逐渐形成一个钥匙的形状,而黑色细线则围绕着钥匙,如同锁链。
第七把魂钥在与你融合。陆明远严肃地说,林女士说过,只有纯净血脉的人才能完全激活钥匙的力量。
这意味着什么?苏雨晴感到钥匙在口袋里发烫。
陆明远深吸一口气:这意味着你不仅是钥匙守护者...你可能就是仪式最后的钥匙。
黎明前的墓地笼罩在浓雾中,墓碑如同沉睡的巨人般若隐若现。苏雨晴和陆明远躲在东侧的柏树林里,身上还带着夜雨的潮湿。
快日出了。陆明远看了看手表,声音压得极低,按照陈婆所说,赵世昌每年都会在林女士忌日这天独自来墓地。
苏雨晴摩挲着口袋里的记忆结晶,祖母给的这个现在感觉异常沉重。她另一只手紧握着第七把魂钥,钥匙的温度透过布料传到她的皮肤上,仿佛有生命般脉动着。
有人来了。陆明远突然压低声音,拉着她蹲得更低。
雾气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来。那人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手中捧着一束白色马蹄莲——林素心生前最喜欢的花。
随着距离拉近,苏雨晴看清了来人的面容。赵世昌看起来六十岁左右,银灰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面容刚毅却透着疲惫。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手上的两枚戒指——小指上的蛇形戒指和大拇指上的朴素金戒。
素心...赵世昌在林素心的墓碑前停下,声音低沉而温柔,又是一年了。
他将花放在墓前,然后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铺在地上,跪坐下来,完全不像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医生,倒像个虔诚的信徒。
我昨晚又梦见你了。赵世昌的声音带着苏雨晴意想不到的脆弱,还是那一天,你站在镜子前...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理解呢?永生不是诅咒,是礼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