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滞力场禁锢室的过载嗡鸣如同垂死巨蜂的哀歌。逻辑贤者主体水晶黯淡无光,表面布满细微裂纹,内部数据流彻底凝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宕机。绝对理性的堡垒,被一颗甜腻的糖球砸出了无法修复的裂痕。
塞拉斯蒂安单膝跪地,圣剑插进无形的地面支撑着身体,额角汗水与之前对抗地底能量时留下的灰烬混合,金棕色的眼眸中燃烧着震惊、愤怒,以及一丝…被强行喂下荒诞后产生的生理性厌恶。
那镜中滑稽版的自己和唱歌的彩虹糖漩涡,如同最恶毒的病毒,仍在攻击他的认知防线。
而悬浮在中央的维里克,在喷涌完荧光裂纹、糖丝和笑脸糖球后,再次陷入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这具破碎躯壳最后一次癫狂的烟花。
唯有那滴刚刚滑落的、暗红的血泪,在绝对静止的领域中,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真实的痕迹。
死寂。破碎。甜腻的草莓味顽固不散。
然后——
咚!咚!咚!
沉重、缓慢、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欢快节奏的鼓点,毫无征兆地响起!这鼓声并非来自外界,而是直接震动着禁锢室的空间本身,震动着塞拉斯蒂安的骨骼,震动着逻辑贤者宕机的水晶!
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如同某种荒诞戏剧开幕前的催促。
空气中的甜腻气味骤然变质,混合进了烤焦的蛋糕、腐烂的水果、以及大量廉价香水的刺鼻味道,浓郁到令人窒息。
禁锢室那六面黯银色的墙壁,开始如同受热的蜡像般融化、滴落!但不是变成金属液体,而是变成了粘稠的、五彩斑斓的糖浆!
这些糖浆沿着墙壁滑落,在地面(或者说力场的边界)积聚,开始向上“生长”,扭曲变形,迅速构成一幅幅极度怪诞、活生生的浮雕——长着翅膀的烤乳猪在吹奏刺耳的喇叭,穿着侍者服的骷髅端着不断溢出彩色泡沫的酒杯,无数只眼睛在糖浆里眨动,唱着跑调的歌谣!
整个禁锢室,正在被强行改造成一个光怪陆离、亵渎一切的糖果噩梦舞台!
塞拉斯蒂安骇然起身,圣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试图驱散这疯狂的景象,但圣光所到之处,糖浆只是短暂后退,发出“滋滋”的嘲笑声,随即又以更汹涌的姿态反扑回来!这里的规则正在被彻底覆写!
“什么…东西?!” 他低吼着,感受到一种远超混沌的、纯粹的、旨在将一切变为滑稽戏的恶意!
一个巨大、扭曲、由不断旋转的蛋糕、融化的时钟、哭泣的小丑面具和无数尖叫的嘴巴构成的阴影,开始在房间中央、维里克的上空汇聚。
一股难以形容的威压降临,不是毁灭,而是要将万物都拉入一场永无止境的、痛苦的狂欢!
塞拉斯蒂安瞳孔骤缩!他认得这种气息的某个侧面——欢宴之主卡罗尔德!那个追求极致感官刺激与放纵的邪神!但…又截然不同!这股力量更…“刻意”,更“戏剧化”,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导演,正在将欢宴之主的本质当成颜料来涂抹!
就在这时,那巨大的、怪诞的阴影猛地收缩、凝聚,化作一个较为“清晰”的形态——一个穿着过于华丽、沾满各种食物污渍和彩色墨迹的燕尾服的身影。
祂的身形不断在虚实间闪烁,面部是一片不断变幻的万花筒,时而浮现出卡罗尔德那饕餮般的巨口,时而又变成哭泣小丑的脸,时而又是无数张重叠的、发出无声大笑的陌生面孔。
祂微微躬身,仿佛在谢幕,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巨大的、顶端镶嵌着一个不断滴落糖浆的滑稽骷髅头的手杖。一个混合了无数声线、既像咏叹调又像醉汉呓语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夸张的戏剧感:
“女士们!先生们!还有…唔…宕机的铁疙瘩和硬邦邦的光源小哥!”
“感谢诸位…嗝…客串本场开幕预热!”
“现在~请允许本导演——埃落伊斯,为您隆重介绍…今晚的最佳男演员!破碎的、甜美的、自带糖霜特效的——维~里~克~!”
祂用手杖指向下方悬浮的维里克。
随着祂的手杖指向,维里克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他体表的荧光裂纹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光芒流转,竟然在他胸口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闪闪发光的、由笑脸符号组成的金色五角星!像是某种滑稽的荣誉勋章!
埃落伊斯…怪诞无序之神!祂不是卡罗尔德,祂是…吞噬了欢宴之主,并将其变成了自己“演出”的一部分的…终极剧作家!
塞拉斯蒂安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