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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雷铳裂空·战阵新篇(1 / 2)

凛冽的西北风卷过武威城外的荒原,扬起干燥的沙尘,抽打在冰冷的钢铁和紧绷的脸颊上。晨光熹微,勾勒出两道截然不同的阵列。

一方,是据守低矮土坡的西凉叛军。他们身披简陋的皮甲,战马不安地刨着蹄下的冻土,骑士们手中紧握的是磨砺过的环首长刀和骑弓,粗犷的脸上混杂着对土地的贪婪与面对未知强敌的不安。寒风吹动他们乱蓬蓬的头发和胡须,带来隐约的膻味与汗臭。阵列略显松散,带着游牧部族特有的凶猛与散漫,他们低声呼喝着,用古老的羌语或生硬的汉话咒骂着,试图用喧哗驱散心头那份被隐隐压迫的寒意。为首一员羌将,体格魁梧似铁塔,身披抢来的汉军将领明光铠,头盔上插着几根鲜艳的雉翎,手中一柄巨大的斩马刀在初升的阳光下斜指苍穹,他纵马在阵前小跑,用洪亮的嗓门鼓舞士气,引起阵阵狼嚎般的应和。在他们看来,对面的汉军虽装备奇异,甲胄鲜明,但人数不过数千步兵,如何能抵挡西凉铁骑的反复冲杀?只要一个凿穿,胜利唾手可得。

另一方,则是一片沉默的、移动的钢铁森林。刘备麾下大将张飞,身披玄色重铠,猩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团凝固的火焰。他并没有骑马,而是如一座铁塔般矗立在阵列最前方,手中握着的不是丈八蛇矛,而是一柄线条冷硬、闪烁着幽蓝金属光泽的长铳——华夏新军制式后膛击发线膛枪。阳光滑过精密的枪机、坚硬的胡桃木枪托,以及那细长的、闪着致命寒芒的刺刀,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工艺之美和杀戮气息。在他身后,是三个横平竖直、棱角分明的步兵方阵。每一个方阵由六百名士兵组成,沉默得如同雕塑。他们身着深灰色、裁剪合体的短款军服,外罩轻便坚固的胸甲,头戴前部微微突出的铁制圆盔。每人肩头都斜挎着与张飞手中制式相同的后膛枪,刺刀已然雪亮地套在枪口。士兵们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地穿过准星,牢牢锁定远处嘈杂的敌阵,身体绷紧如待发的弓弦。整个阵列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纪律性和压迫感,与叛军的喧嚣形成极其鲜明的对比。只有风吹动旗帜的猎猎声和士兵们沉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三将军!”张飞身边的副将,一个脸上带着新愈疤痕的精悍军官,低声汇报,“‘雷神’小队已就位,炮位校准完毕。”

张飞没有回头,粗犷的喉结动了动,发出低沉如闷雷的嗓音:“嗯。让这群不知死活的兔崽子,先听听咱老张的新响器开嗓子!”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将手中那支代表最新科技结晶的后膛枪高高举起,枪托抵紧肩窝,脸颊紧贴冰冷的胡桃木枪托,右眼透过精密的缺口式照门和准星,瞬间捕捉到那羌将头盔上最鲜艳的一根翎毛。那动作之快,姿态之稳,完全不像一个以勇力闻名的莽将,倒像一个浸淫此道多年的神射手,正是他在新式军校中日夜苦练的结果。

他的手指稳稳压在冰冷的青铜扳机上,猛地扣下!

“砰——!”

一声短促、清脆、撕裂空气的爆鸣,瞬间压过了荒原上所有的风声与喧嚣!枪口喷吐出尺许长的橘红色火焰,一团白烟骤然腾起,又被疾风迅速扯碎、拉长。

阵前那名耀武扬威的羌将,正高举斩马刀准备发动冲锋的命令。他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头盔上那根最长的、最鲜艳的翎毛根部,猛地炸开一团猩红的血雾!高速旋转的锥形铅弹精准地钻透了他厚重的头盔和坚硬的头骨,将里面的一切搅得粉碎。他强壮的身体猛地一僵,高举的战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冻土上,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软软地从马背上栽倒下来,沉重的身躯砸起一片尘土。那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受惊长嘶,盲目地冲撞着旁边的骑兵,引发一阵小小的混乱。

短暂的死寂,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在每一个叛军的心头。太快了!太远了!根本看不清对方如何出手,己方最勇猛的将领就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瞬间毙命!

这死寂仅仅维持了一眨眼。

“全体——听令!”张飞的声音如同炸雷,在阵地上空咆哮,压过了初起的骚动,“第一阵列!预备——!”

唰!唰!唰!

第一线两百名士兵整齐划一地完成了同样的动作——举枪,抵肩,瞄准!冰冷的刺刀丛林反射着阳光,令人胆寒。动作之快,配合之默契,显示出平日里地狱般的训练成果。

“开火!”张飞的怒吼如同攻击的发令枪。

“砰!砰砰砰!砰砰砰——!”

不再是单声的脆响,而是两百支后膛枪同时喷发!一片密集得几乎没有间隔的、如同暴雨砸落铁皮屋顶的爆鸣声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无数道橘红色的火光在灰色的阵列前方连成一片耀眼的光墙,浓密的白色硝烟如同凭空升起的雾墙,带着刺鼻的火药味猛烈地扩散开来。

武威城头观战的守军和叛军,在这一刻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他们只看到一大片白烟在汉军阵前腾起,然后,噩梦降临了!

“噗噗噗噗……”“呃啊!”“我的腿!!”“马!我的马惊了!”

金属撕裂血肉的沉闷声响、骨骼碎裂的脆响、濒死的惨嚎、战马惊恐的嘶鸣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喧嚣,成为战场的主旋律。密集冲锋的叛军骑兵和步兵阵列,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大镰刀狠狠扫过!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首当其冲。高速旋转的米尼弹带着巨大的动能轻易撕开薄弱的皮甲,在人体和马匹上钻出一个个恐怖的、前后贯穿的碗口大洞。中弹的骑兵像稻草人一样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砸倒后面的人马。战马悲鸣着扑倒在地,将背上的骑士甩飞。侥幸未死的骑兵和步兵,则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他们惊恐地发现,对面的汉军士兵在打出第一轮致命的弹雨之后,并未像使用旧式火铳那样陷入漫长而危险的再装填。

只见第一阵列的士兵在射击后,动作迅捷如电。左手飞快地压下位于枪管后下方的杠杆式枪机护圈,黄铜弹壳伴随着一缕青烟“叮”地一声弹跳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右手早已从腰间的皮质弹盒中熟练地抽出一枚锃亮的纸包定装子弹(内裹黑火药和锥形铅弹),准确地塞入后膛敞开的弹膛。随即左手一抬,“咔哒”一声,枪机复位闭锁!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耗时不过两三息!

“第二线,预备——开火!”张飞的命令如同催命的符咒。

第一线士兵完成再装填的同时,第二线两百支枪已然举起!

“砰!砰砰砰——!”

又是一片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爆响!第二波钢铁风暴再次席卷而来!硝烟更浓,火光更盛!叛军的阵列再次被狠狠犁过一遍!冲势为之一滞,前排几乎被彻底清空,后面的人群在巨大的伤亡和恐怖的射击效率面前,本能地想要退缩、溃散。

“第三线!开火!”张飞的声音冷酷如铁。

第三波弹雨接踵而至!几乎没有给敌人留下任何喘息和重组的机会!新军的射击遵循着严格的轮替节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绵不绝!后膛枪恐怖的射速优势被发挥得淋漓尽致。原本寄希望于用速度和数量冲垮步兵阵型的叛军骑兵,此刻成了最好的活靶子。他们冲锋的勇气在冰冷的死亡效率面前飞速消融。

“妖法!汉军使妖法了!”

“跑啊!快跑!”

“长生天……发怒了!”

叛军阵列彻底崩溃了。残余的骑兵再也无法控制惊马,掉头就跑,将本就混乱的步兵冲撞得东倒西歪。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士兵丢下武器,哭喊着向后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督战的羌人首领连砍数人也无法阻止这雪崩般的大溃败。

“推进!刺刀准备!”张飞看着溃败的敌军,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对战场节奏的绝对掌控。他猛地将刺刀向前一挥。

“吼!”三个方阵爆发出整齐的怒吼。士兵们平端装上刺刀的长枪,踩着鼓点般沉稳而富有压迫力的步伐,如同一堵移动的、致命的钢铁城墙,开始向前稳步推进!雪亮的刺刀丛林在硝烟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他们沉默着,只有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遍布尸骸和哀嚎的战场上,如同死神的鼓点。

在叛军眼中,这些沉默推进、浑身散发着硝烟和钢铁气息的汉军士兵,比任何狰狞的魔鬼都要可怕。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只拼命地推搡着身边的同伴,只想离那地狱般的钢铁方阵越远越好。

武威城东侧一处临时构筑的矮坡工事后,一小股叛军的精锐终于集结起来。他们大约百余人,是某个依附叛军的羌人部落最后的勇士,个个悍不畏死。看到主力已然溃散,他们在头人的带领下,红着眼睛,发出了绝望的、野兽般的嚎叫,高举着弯刀和长矛,疯狂地扑向新军左翼的侧后方,试图做最后一搏,用鲜血洗刷耻辱。

张飞眼角余光扫到这股逆流而上的敌兵,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他并未命令步兵方阵转向,只是对着后方一挥手,声音穿透战场喧嚣:“雷神队!右前方矮坡!三轮速射!给老子轰碎它!”

“得令!”后方传来一声短促有力的回应。负责指挥这支特殊小队的校尉猛地挥下了手中的红色令旗。

一阵低沉而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和机括转动声在步兵方阵后方响起。六台被士兵们敬畏地称为“雷神铳”的原始手摇机枪,在精心构筑的简易发射位上露出了狰狞的面孔。这是由诸葛亮与墨家传人黄月英呕心沥血,结合张飞在实战中提出的“泼水般火力持续”需求,最终改进成功的杀戮机器。它们拥有坚固的铸铁底座,六根黝黑发亮的精铁枪管呈环形排列,中心是复杂的手摇曲柄和供弹机构,

操作它们的士兵们脸色紧绷,眼神中既有对武器威力的敬畏,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亢奋。他们飞快地检查着武器状态,将帆布弹带准确地卡入供弹口。

“目标确认!右前方矮坡敌集群!”

“装弹完毕!”

“摇起来!三轮!放!”

校尉的怒吼如同点燃了引信。

六名强壮如牛的摇柄手同时发出沉闷的吼声,双臂肌肉虬结贲张,用尽全身力气开始匀速而疯狂地摇动手柄!

“嗡——滋滋滋滋滋——!!!”

一阵前所未有、撕裂耳膜的恐怖嘶鸣声瞬间压过了战场上所有的声音!那不是一声声间隔的枪响,而是如同打开了地狱熔炉的闸门,倾泻出无穷无尽的毁灭风暴!六台雷神铳的枪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速旋转起来,枪口喷射出的火焰不再是点状或线状,而是连成了一片疯狂跳跃、剧烈燃烧的橘红色火墙!浓密的硝烟几乎在瞬间就将发射阵地完全吞没!灼热刺鼻的气味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那密集到根本听不出点数的爆鸣声,如同千万个雷霆在耳边同时炸裂!又像是铁匠铺里无数把巨锤在同时疯狂锻打烧红的铁块!沉闷、急促、连绵不绝,如同死神的狂笑!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呃啊啊啊——!”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羌人勇士,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无数高速旋转的炽热钢钉组成的死亡之墙!他们的身体、他们简陋的皮甲、甚至他们手中高举的武器,在这股绝对毁灭性的金属风暴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玩偶!瞬间被撕扯、贯穿、粉碎!断肢残臂混合着破碎的内脏和骨渣,如同被投入无形的血肉磨盘般四处飞溅!凄厉的惨叫声刚出口就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中!原本黄色的矮坡工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上了一层浓稠、刺目的猩红!

那领头的羌人头人,一个脸上刺着狰狞狼图腾的彪形大汉,仅仅冲锋了几步,他壮硕的上半身就在一片血雾中突兀地消失了,只剩下两条腿兀自向前奔跑了几步才颓然倒下。他身后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巨大滚石碾过,成片成片地倒下,尸体以一种极其扭曲和残破的姿态堆积起来。

仅仅三轮射击,不过短短十数息的时间。当雷神铳那令人灵魂颤抖的嘶鸣终于停歇时,整个矮坡工事区域,已经看不到一个还能站立的人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硝烟、炙烤皮肉的焦糊味混合成的、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破损的武器和碎裂的器官混杂在泥土里,地面被血水浸透,变成了深褐色。那景象,宛如地狱的一角被生生搬到了人间。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无论是城头观战的守军、侥幸未被雷神铳覆盖而四散溃逃的零星叛军,还是推进中的新军士兵,都被这超乎想象、超越时代的毁灭性一幕深深地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