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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铁鲸浮海·江东雄心(1 / 2)

建业以东,大江入海处,滚滚江水裹挟着上游的泥沙奔涌入海,在蔚蓝的海面上铺开一道浑黄的巨舌。石矶湾天然形成的深水良港内,早已不是当年孙策初创基业时那般简陋模样。浩瀚的江海之间,巨大的木质船坞如同蛰伏的巨兽,鳞次栉比地排列在曲折的海岸线上,将原本嶙峋的礁石和滩涂彻底覆盖。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气息:新鲜松木被斧凿劈开的清香、滚烫柏油桐油刺鼻的味道、铁器在炉火中灼烧后淬水的焦糊铁腥、还有海风终年吹拂带来的咸腥,以及成千上万工匠、水手身上蒸腾出的浓浊汗味。这气味混合着冬日海风的凛冽,形成一种独特、令人精神一振而又倍感压力的“海权”气息。

港口核心处,一个巨大的干船坞格外引人注目。坞门用巨木和铁条牢牢封闭,将浑浊的海水隔绝在外。坞底早已抽干,形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凹陷。在这深坑中央,矗立着一艘庞大得令人窒息的船体骨架。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一头初具雏形的洪荒巨兽被钉在了龙骨台上。粗壮的、散发着深色油光的巨木,构成了它贯穿首尾的脊柱——那是取自南岭深山、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的巨大铁力木主干,坚硬沉重得如同铁铸。数十根同样粗壮、弧度完美的肋骨(肋材)从龙骨两侧笔直向上伸展,撑起未来船腹的轮廓。此刻,这些骨架被巨大的木撑和铁链固定着,如同等待着血肉附体。

工匠们如同最忙碌的蚁群,在这巨兽的骸骨中攀爬、穿梭。尖锐的斧凿声、沉闷的锤击声、拉动巨大绳索的号子声,此起彼伏,永不停歇,汇集成一股巨大的、充满力量的声浪。炽热的炭炉在坞底各处点燃,将巨大的铁砧烧得通红。铁匠们赤裸着精壮的上身,肌肉在火光和汗水的浸润下油亮发光,吼叫着抡动巨锤,将烧得通红的巨大铁制连接件(肘板、肋板连接件)锻打、弯曲成需要的形状,再趁热铆接固定在木材的关键受力部位。每一次沉重的锤击落下,都伴随着飞溅的火星和沉闷的巨响。铁与木的结合,正以最原始暴烈的方式,塑造着这前所未有的钢铁怪兽的根基。

“停!停手!”

一声沙哑、带着金石摩擦般质感、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咆哮陡然在坞底响起,压过了所有嘈杂!

只见船坞深处靠近龙骨中段的位置,一个身材算不上高大、却异常敦实的身影几乎是跳着脚在吼。他穿着一身沾满油污和木屑的粗布短褂,裤腿挽到膝盖,露出精瘦结实的小腿。一头乱发像是从未认真梳理过,被汗水浸透贴在额前。正是王铁锤!他黝黑的脸上此刻布满怒容,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上方一处刚刚完成铆接的区域。几个负责那段铆接的工匠被他吼得手足无措,僵在半空。

“胡闹!!” 王铁锤几步冲到一根支撑的斜木前,指着上方一处关键的曲肋与龙骨连接的铁铸节点,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旁边一个工头的脸上,“眼珠子长在脚底板了?看看这公差!差了多少?半寸都有了!这铁箍装偏了半寸!知道这半寸意味着什么吗?等这巨鲸入海,千钧之力压下来,这偏了半寸的铁疙瘩撑不住劲,整根肋材都可能从这里被生生扭断!到时候,龙骨一断,这船,这船坞里所有人,都得他娘的喂王八!”

他情绪激动,手指几乎戳到那铁铸连接件上:“‘公差配合’!公差配合懂不懂?!图纸上画的线不是让你们看着玩的!木头不是死的,铁也不是死的!得有分寸!这热套法容错就这么点!谁干的?!给老子滚下来!”

“王……王主事……” 一个工匠战战兢兢地从上方吊下来,脸色煞白,“小的……小的看那铁箍烧红了形状正好,尺寸也……也大差不差……就……”

“大差不差?放屁!” 王铁锤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抓起旁边木案上一把沉重的铁尺,对着那连接处附近几块新铆上去的木料和铁件狠狠敲打了几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你听听!你听听这声音!空!空心了!知道为什么空吗?木头没吃住铁!就是你这‘大差不差’害的!铆钉倒是砸进去了,木头和铁的劲儿根本没咬合到一块儿去!这是要命的活儿!不是让你们在村口搭猪圈!”

他猛地转身,对着闻讯赶来的工部督造官咆哮,声音在巨大的坞底回荡:“拆!给老子拆!现在!立刻!马上!把这根肋材连同这铁箍节点,全部拆下来!该烧了重锻的重锻!该换新木的换新木!旁边几根铆上去的也得仔细查!所有参与这段铆接的,今天工钱扣一半!当值工头,滚去烧三天锅炉!再出这种要命的纰漏,都给老子卷铺盖滚蛋!”

督造官哪里敢有半句顶撞,连连点头哈腰,对着吓得面无人色的工匠厉声呵斥着,立刻指挥人手开始小心翼翼地拆卸。巨大的铆钉被烧红、撬出,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王铁锤余怒未消,胸膛还在起伏,他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目光扫视着这宏伟而凶险的船体骨架,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近乎本能般的忧虑。这种忧虑,远超一个寻常匠作主事对工程质量的担忧,更像是一种对巨大未知及潜在风险的深刻忌惮。他沉默地走到一旁,拿起一个沉重的铸铁水壶,狠狠灌了几口凉水,冰冷的水似乎稍稍压下了他心头的无名火。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投向那复杂的木铁结合部。

“公差配合……公差配合……”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生僻却精准无比的词汇,眼神幽深。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脱口而出这些词汇,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石矶港地势最高处,新落成的“观海阁”凌空飞檐,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巨鹰,锐利的眼眸俯瞰着整个沸腾的船坞和更远处波光粼粼的浩瀚东海。阁楼顶层视野开阔,海风毫无遮拦地涌入,吹得人衣袂翻飞。一面巨大的、由细密绢布制成的海图屏风被固定在最中央的位置,上面蜿蜒的朱砂线路如同血脉,从建业延伸出去,穿过标注着“夷洲”、“朱崖”的岛屿空隙,最终没入代表“印度洋”的广阔蓝色区域。

孙权一身玄色劲装,外罩一件绣着暗金蛟龙纹的披风,凭栏而立。劲烈的海风将他披风的下摆高高掀起,猎猎作响,但他年轻的躯体却站得笔直如松。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炽热与兴奋,紧紧锁定在干船坞中那艘初具庞然轮廓的巨兽身上。每一次看到那里升腾起的烟尘、飞溅的火星、听到隐约传来的号子和锤击,都让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在他胸中激荡。这不是他前世在篮球场上突破扣篮或泳池中劈波斩浪的激情,而是一种更宏大、更原始、足以点燃灵魂的征服欲——征服海洋,征服未知世界的边界!

“公瑾!” 孙权猛地收回目光,声音因激动而拔高,看向身旁那位同样凭栏远眺的男子,“看到了吗?那就是我们的‘镇海’!我们的海上壁垒!我们的寰宇通途!铁肋木骨,蒸汽为心,炮火为锋!假以时日,此等巨舟劈波斩浪,航程岂止万里?什么楼船艨艟,在它面前,不过是小儿的澡盆!”

周瑜依旧是那袭标志性的月白锦袍,在海风中衣袂飘然。他俊朗如玉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的却是冷静的智慧光芒。他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坞底的庞然大物:“主公雄心,气吞寰宇。‘镇海’巨舰,震古烁今。然……” 他话锋一转,语气沉稳,“巨舰虽利,终究是死物。远洋之险,在于莫测之风云,在于暗藏之礁石,更在于波涛之外……莫测之人心。海图再精,亦难尽绘人心之险滩。”

孙权闻言,眼中锋芒更盛:“人心?公瑾是说那些南洋岛夷?还是天竺佛国?又或是……未来可能阻我商路的波斯、大秦?” 他用力一挥手,仿佛要扫清眼前的一切障碍,“巨舰坚甲利炮,便是最好的人心!不服者,慑之!不尊者,服之!挡我航路者,摧之!寰宇之海,当知我江东孙氏之威名!”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与斩钉截铁,也带着一种基于强大力量而产生的强烈自信。显然,“镇海”级战舰所代表的武力,已经深深植根于这位年轻君主的意志之中,成为他开拓蓝图的核心支柱。

“主公所见甚是。” 周瑜并未直接反驳孙权的“炮舰”思想,他深知此刻需要这种锐气。他目光微转,落到阁楼另一侧一位清丽少女身上,“然欲知人心,必先知其地,晓其俗。大乔姑娘所绘南洋诸岛海图之精要,已是明证。未知之地,当有求知之心。小乔姑娘,” 他温言看向旁边正专注凝视着海图的韩月(小乔),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听闻你于算学、地理一道颇有见解,尤擅推演变化之道。不知对这‘镇海’巨舰航行于万里波涛之上,可有推演所得?”

韩月(小乔)原本正沉浸在海图上那些复杂的洋流标记和推测出的季风路线中,闻声抬起头。她穿着湖蓝色的襦裙,外罩一件素色半臂,发髻简单,只簪着一支玉簪,清丽脱俗中带着一股书卷气。迎上周瑜温和却隐含审视的目光,她心头微微一跳。这位江东美周郎的敏锐,她早已领教。她定了定神,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海图屏风上离建业不远处一片标记为“外海试航区”的蓝色区域。

“都督谬赞了。” 她的声音清越,在呼啸的海风中依旧清晰,“推演不敢当。只是……算学一道,或有几分可用之处。譬如这‘镇海’巨舰,船体庞大,吃水极深,其于海上航行,遭风浪冲击时,船身摇摆倾侧之势,或可推算一二。”

“哦?” 周瑜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兴趣,示意韩月继续。连孙权和一直沉默旁观的鲁肃(孙权的重要谋士,负责统筹远征后勤)也投来了目光。

韩月走到阁楼中央一张铺着宣纸的巨大紫檀木案前。纸上已有一些凌乱的线条和数字。她拿起一支特制的炭笔(她让工匠削制的),眉心微蹙,似乎在回忆和解析脑中那些超越时代的知识,努力寻找符合当下认知的表达方式。她先画了一个极其简化的船体横截面示意图——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底部略圆。然后在船体中心点画了一个代表重心的点(G),再在船体吃水线下方画了一个代表浮心(b)的点。

“都督请看,” 她指着图形,语速平缓,但逻辑极为清晰,“船行海上,受风浪推摇,必会倾斜。此时,船身入水形状变化,浮心(b)之位置亦会随之移动。” 她画出船体倾斜后的新状态,浮心(b)位置移向倾斜的一侧。“而舰船自身之重心(G),若无货物移动,则位置不变。”

她抬笔,在图中点出重心(G)和移动后的浮心(b)之间,画了一条虚线相连。“重心向下,浮心向上托举。此两力,并不在一条垂直线之上。” 她的炭笔点在重心(G)上,“重心之力向下,欲使船体倾覆。” 笔尖又移到浮心(b),“浮心之力向上托举,却因位置偏移,其力线……” 她沿着浮心(b)向上画了一条代表力方向的垂线,这条线与代表重心(G)向下力方向的垂线并不重合,“……其力线并不通过重心(G),于是便会产生一个抵抗船体继续倾斜的力矩,称为扶正力矩。” 她最终在图中标出了这个理论上抵抗倾斜的力矩(一个弯曲的箭头)。

“扶正力矩越大,舰船自然越不容易倾覆。这力矩之大小,” 韩月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公式化的冷静,炭笔点在图中重心(G)和浮心(b)之间的那条虚拟连线上,“核心在于‘稳心高度’(tatric height)——即重心(G)距离稳心()的垂直高度。稳心()乃船体小角度倾斜时,浮心移动轨迹圆弧的圆心。” 她边说边在图上点出了稳心()的大致位置,并在重心(G)与稳心()之间画了一条垂直高度线(G)。

“重心(G)越低,稳心()越高,这稳心高度(G)便越大,扶正力矩也越大,船便越稳。反之,若重心过高,或稳心过低,稳心高度(G)过小甚至为负,则扶正力矩极小甚至变为倾覆力矩,船便极易翻沉!”

韩月一气呵成地讲完,放下炭笔,轻轻吁了口气。阁楼内一片寂静。海风依旧呼啸,但她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

孙权听得有些云里雾里,那些“重心”、“浮心”、“稳心”、“力矩”对他而言太过抽象,但他捕捉到了“船稳”、“船翻沉”这些关键词,眼神中充满好奇和一丝敬畏。鲁肃则是若有所思,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刻道理,这不是玄学符咒,更像是一种洞悉事物本质的规律。

周瑜的目光却牢牢锁在那张简图,以及韩月标注出的“稳心高度(G)”几个字上。他的眼神深处,如同有惊涛骇浪在翻涌!这绝非一个养在深闺的少女凭借所谓“天赋”就能随口道出的东西!她的话语逻辑之严密,概念之精准(尽管有些名词闻所未闻),尤其是其中蕴含的那种将庞然巨舰的稳定性抽象为几个点和几条线,进而推导出决定生死存亡之关键的思维方式……这已经超越了“聪慧”的范畴,近乎一种直指天地运行规则的冰冷洞察力!

她到底从何得知?是天授?还是……?周瑜那如玉的面庞上,笑容依旧温润不变,但注视着韩月背影的目光,却变得无比幽深复杂,探究之意如同实质。

“好!说得好!” 孙权率先打破沉默,虽然他未必全懂,但那股无形的智慧力量让他倍感振奋,“小乔姑娘此言,如拨云见日!这‘稳心高度’,乃至关重要之物!传令下去,让船坞那边,所有货物装载务必低置压舱,所有炮位设计也需考虑重心!一切以稳为先!”

他兴奋地转向周瑜:“公瑾!看来我们‘镇海’的第一次试航,非但要看它跑得多快,更得试试它在风浪中站得多稳!这试航计划,得改!得加上你这妹婿说的……‘稳心’测试!要严!要狠!就放到浪最大的时候去闯!”

石矶湾东侧一处相对僻静、深入海岬的隐蔽小海湾内,气氛比主船坞更加肃杀。这里没有庞大的船体骨架,没有密集的工匠,只有一座用巨大条石垒砌、深入海中的坚固炮台。炮台周围布满了持戟警戒、神色冷峻的江东精锐甲士,冰冷的视线警惕地扫视着海面与陆地入口,隔绝了一切窥探的可能。

炮台中央,一门黝黑狰狞的巨物在冬日的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芒。它的炮管比水缸还要粗壮,长度惊人,通体由多层锻打缠绕的熟铁打造而成,炮身表面布满了一道道清晰可见、如同螺纹般缠绕盘升的阴刻膛线!炮口微微上扬,对准了数里之外,海面上三艘特意拖来的、早已废弃的旧式楼船战船。那三艘船如同待宰的羔羊,漂浮在波涛间。

此炮,正是江东“火器院”在“群星会”遗留图纸基础上,结合本土工匠智慧,呕心沥血打造出的第一门真正意义上的前装线膛炮——“轰海”!负责督造此炮的正是王铁锤麾下最得力的悍将,同时也是王铁锤暗中筛选、确认具备极高忠诚度的工匠头目——赵黑塔。他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此刻正带着一群精心挑选的炮组,紧张地进行最后的检查。

“药包!” 赵黑塔的声音如同铜钟,在海风中嗡嗡作响。

一名膀大腰圆的炮手立刻从旁边密封的铁箱中取出一包用厚实油纸包裹、捆扎得异常严整的圆柱状发射药包。那药包的分量,远超普通火枪所用。炮手小心翼翼地将药包从炮口塞入。

“杵紧实!” 赵黑塔喝道。另一名炮手立刻拿起一根头部包裹着厚实湿毛毡的长木杵,从炮口伸入,用尽全力将药包顶到炮膛最深处,然后用力而均匀地捣实。每一次杵击都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引火药!” 赵黑塔走到炮尾。一名炮手用特制的长柄细勺,从一个小巧的皮囊中取出一小撮颗粒细腻的黑火药,小心翼翼地从炮尾预留的“引火孔”倒入药室,确保与主药包连通。

赵黑塔亲自上前,仔细检查了引火孔是否通畅。随后,他拿起一个特制的燧发机装置,将其牢牢卡在炮尾的击发座上。这个装置比火枪上的燧发机构庞大复杂得多,弹簧更加粗壮有力,沉重的击锤高高扬起。他拉动拉机柄,“咔哒”一声,燧石夹紧火镰,装置处于待发状态。

“炮弹!” 赵黑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凝重。

最后一名炮手上前,他抱着的东西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一枚通体由精铁铸造的圆柱形炮弹,表面异常光滑,底部微微凹陷(形成弹带),最令人瞩目的是其头部并非圆钝,而是被精心打磨成一个略带锥度的尖锐流线体!弹体上甚至能看到几道与炮管膛线完美契合的浅凹槽!

“装填!” 赵黑塔亲自接过这枚沉甸甸的炮弹,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从炮口送入。尖锐的锥形弹头滑入膛线密布的炮管。他用尽全力,再次拿起那根包裹湿毛毡的长木杵,并非捣击,而是极其谨慎、均匀用力地将炮弹旋转着向下推压,确保弹体上的浅凹槽完全嵌入膛线的螺旋凹槽之中。这个动作缓慢而精确,汗水从他额角滑落。

炮弹终于被推至药包顶部,严丝合缝,再无一丝空隙。

“准备——!” 赵黑塔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发动致命一击的巨兽,低吼声响彻炮台。所有炮手立刻散开,捂住耳朵,张大嘴巴(防止震伤耳膜),目光死死盯着那数里之外的目标舰船。负责拉发燧发机引火绳的炮手,将手紧紧攥住了那根连接装置的绳索。

赵黑塔亲自举起一面红色三角小旗,用尽平生力气,猛地挥下!

“开炮——!!!”

“嗤啦!” 引火绳被猛地一拉!

燧发机巨大的击锤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下!燧石撞击火镰,迸射出一大团耀眼的橘红色火星!

火星精准地落入引火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