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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漠北臣服·血盟铸界(2 / 2)

在他身侧,是刚刚在战场厮杀中取下数个胡人狼主人头的张辽。张辽并未着甲,只穿着便于行动的轻便戎装,腰间挎着染血的环首刀,目光锐利如鹰,冷冷地锁定了石壁下的拓跋力微。

“拓跋力微!”郭嘉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胡人耳中,“大势已去,顽抗徒增死伤,何益之有?我奉华夏同盟军统帅部之命,予尔等一条生路!”

他的话,像是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谷内绝望的死寂。生路?所有狼卫,包括阿木古,都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渴求生存的光芒,齐刷刷地看向他们的单于。

拓跋力微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嘴唇哆嗦着,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他死死地盯着郭嘉,仿佛要穿透那平静的外表,看清汉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郭嘉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反应,那份从容,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沉默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谷内只剩下风声和野狼啃噬骨头的细微声响。终于,拓跋力微那魁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最后一根脊梁骨,猛地佝偻下去。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悠长而痛苦的叹息,随即是剧烈的呛咳。他艰难地抬起手,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解下了腰间那柄镶嵌着巨大宝石、象征着单于权威的黄金弯刀。他的手指颤抖着,几乎握不住那沉重的刀鞘。当啷一声,弯刀被他吃力地扔到了身前布满碎石的地面上,溅起几点尘埃。刀鞘上的宝石在血色夕阳下,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弱而讽刺的光芒。

“我……拓跋力微……”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屈辱和绝望,“愿降……任凭……汉家天军……处置……”话语未尽,巨大的痛苦和屈辱让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转身,用额头死死抵住冰冷的岩石,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无声的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滚落。一代草原雄主,就此彻底崩塌。

阿木古带着哭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大单于降了——!放下武器——!”

哐啷!哐啷啷!早已失去战意的狼卫们,如同丢开烫手的烙铁,纷纷将手中的弯刀、弓箭丢弃在地,发出一片绝望的金属碰撞声。他们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茫然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汉人的发落。谷中只剩下拓跋力微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在荒凉的山壁间低徊不散。

十日后,雁门关外,白登故地。

这里曾是汉高祖刘邦被困、最终缔结城下之盟的耻辱之地。今日,却成了汉家雄兵洗刷耻辱、重定北疆的见证场。

巨大的露天祭坛已垒筑完毕。祭坛正中,高悬着象征华夏正统的玄色“汉”字大纛。坛下,是森严如林的华夏联军阵列。各部精锐旗帜鲜明,盔明甲亮,刀枪映日,弥漫着一股压抑而肃杀的胜利者威严。曹操、袁绍、刘备三大巨头的代表(曹操亲至,袁绍遣长子袁谭、刘备遣孙乾)立于坛上右首,身着庄重礼服,神情肃穆。周瑜作为江东代表,亦立于一侧,面沉如水。沮授、郭嘉、田丰等核心谋士分列其后。

坛下左首,则是一片绝望的死寂。拓跋力微披散着花白凌乱的头发,脸上刻满了深刻的皱纹和无法洗刷的耻辱印记,佝偻着曾经挺拔的身躯,身着一件毫无纹饰的素白粗麻布袍,赤着双脚。他身后,是数十名被强迫驱赶到此地的、代表了鲜卑各部残余力量的贵族头人,以及拓跋力微仅存的几个年幼儿子(包括年仅七岁的幼子拓跋猗卢)。所有人都被剥去了代表身份的华服和佩饰,如同待宰的羔羊,在联军士兵冰冷的目光和锋利的长矛下瑟瑟发抖。

一名声音洪亮的汉军礼官展开一卷由朱砂书写的、质地坚韧的洁白丝帛,朗声宣读《白登之盟》:

“……鲜卑拓跋力微暨诸部,悖逆天朝,擅启边衅,屠戮生民,罪恶滔天……今王师赫赫,雷霆扫穴,尔等俯首系颈,乞命辕门……特加天恩,准予归降,然须恪守盟约,永为藩属……”

盟约条款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一个胡人头上:

“一、拓跋诸部,永为大汉北藩,世代称臣纳贡!岁贡良马八千匹,上等皮毛十万张,健牛五千头,黄金千斤!不得有误!”

“二、划定疆界!自阴山北麓狼居胥山(标志性地名)以南,凡水草丰美之地,皆为汉家牧苑、屯田之所!胡人不得越界放牧、狩猎!界石为凭,越界者视同叛逆,格杀勿论!”

“三、拓跋部单于,需遣亲子入洛为质!各部大人、酋豪,亦需遣子或亲弟入侍!质子在京,须习汉礼,通汉文!”

“四、凡汉地边民,因战乱流落北疆者,‘华夏同盟军’将派员入尔等牧地,尽数搜还!尔部须全力协助,不得隐匿一人!违者,部首领斩!”

“五、胡汉互市,仅限边境指定榷场,由汉官监管!铁器、精甲、弩机、硫磺、硝石等物,严禁北输!违禁者,诛全族!”

每念出一条,胡人降众的脸上就多一分死灰之色,身体便佝偻一分。尤其是那严苛的游牧界限,几乎断绝了他们世代生存的根基!岁贡的沉重负担更是足以压垮任何残存的部族元气。质子的要求,则是悬在头顶、随时可以斩落的利刃!

“……此约昭昭,天地共鉴!若尔等背盟弃义,复萌狼子野心……”礼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杀气,“则王师再至,雷霆万钧!必犁庭扫穴,绝其种类,使漠北无复王庭,草原永绝狼烟!”

“绝其种类……永绝狼烟……”这八个字如同最后的重锤,狠狠砸在拓跋力微早已破碎的心上。他身体猛地一晃,若不是身旁的阿木古及时搀扶,几乎瘫倒在地。

“盟成——!歃血——!”

一名赤膊的汉军壮士,牵来一头健硕的公牛。寒光一闪,牛头滚落,滚烫的牛血喷溅入巨大的青铜酒樽之中。曹操代表华夏联盟,首先上前,面无表情地用食指蘸取牛血,涂抹在自己嘴唇之上。随后是袁谭、孙乾、周瑜依次歃血。

轮到拓跋力微了。两名高大的汉军甲士几乎是架着他,拖到那盛满血酒的巨大铜樽前。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拓跋力微看着铜樽中自己扭曲、苍白、绝望的倒影,看着那象征着屈辱和枷锁的粘稠血酒。他的手颤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几次都无法抬起。终于,在身后甲士冰冷的逼迫目光下,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食指狠狠插入那冰冷粘稠的血酒之中,再如同沾染世间最污秽的毒物一般,颤抖着将那刺目的鲜红涂抹在自己干裂的嘴唇上。一股浓郁的铁锈腥味瞬间充斥口腔,直冲脑髓,让他几乎呕吐出来。这不是盟誓,这是饮鸩!是亲手为自己、为整个拓跋部签下的奴隶契约!

“礼成——!”礼官的高喝响彻旷野。

祭坛上下,数万联军将士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万胜!万胜!万胜!”

声浪滚滚,直冲云霄,震得大地都仿佛在颤抖,象征着汉家军威的鼎盛。

而在这震天的欢呼声中,拓跋力微失魂落魄地被甲士拖了下去,如同一条失去所有生气的破麻袋。他那浑浊绝望的眼睛最后看到的一幕,是祭坛最高处那面在风中猎猎招展的玄色汉旗,以及旗下曹操(林风)那双古井无波、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得意,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冰冷理性,仿佛在俯视一群尘埃中的蝼蚁。

在这个被誉为雪耻的地方,华夏北疆,似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安全曙光。然而,拓跋力微心中只剩下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那雷霆,那烈火……它们真的会就此停歇吗?那汉旗之下冰冷的眼神,是否预示着比游牧弯刀更加深重、更加无法挣脱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