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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红妆铁血(2 / 2)

在冀州河间郡一个刚经历过胡骑短暂袭扰的村庄,残垣断壁间,幸存的百姓们麻木地蜷缩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里正(村长)用沙哑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念着刚刚贴到残破祠堂外墙上、还散发着墨香的《战地闻》。当念到《胡尘录》中那段关于“两脚羊”和汉女惨状的描述时,人群死水般的沉默被打破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我的兰儿啊…才十四…就被那些天杀的…拖走了啊…” 这哭声如同点燃了引线,压抑许久的悲愤和仇恨瞬间爆发!男人们双眼赤红,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女人们抱头痛哭,身体因恐惧和悲愤而剧烈颤抖。

“胡狗!畜生!!”

“杀光他们!报仇!”

“官府在干什么?大军在干什么?!”

绝望的哭嚎和愤怒的咆哮在废墟上空回荡,凝聚成一股玉石俱焚的戾气。简陋的长矛、柴刀、锄头被从废墟中翻找出来,磨得雪亮。一些青壮眼神凶狠,聚集在里正周围,嘶喊着要北上去投军,要亲手砍下胡虏的脑袋报仇!复仇的火焰一旦点燃,便再也难以熄灭,它烧灼着理智,也烧灼着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里正看着眼前这群被悲愤冲昏头脑的乡亲,望着北方那依旧烽火连天的天际线,脸上刻满了深深的忧惧,却无力阻止这滔天的恨意。

而在繁华安稳的徐州彭城,气氛却截然不同。一间临街的雅致茶楼里,几个身着锦袍、商人模样的男子正传阅着同一份《战地闻》。他们关注的焦点,赫然是二版的《安民告》!

“看看!‘严惩哄抬粮价盐价之奸商’?我们冒着被胡贼游骑劫杀的风险,千辛万苦从淮南运粮来,不加价,难道喝西北风?” 一个圆脸富商拍着报纸,唾沫横飞,满脸不忿,“还有这!‘征发民夫运送军需者,按日计酬’?说得轻巧!现在青壮都被拉去打仗了,剩下的光给钱也雇不到人!耽误了军需,算谁的?!”

“郭兄慎言!” 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精瘦商人急忙劝阻,警惕地瞥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你没看这落款?是曹公、袁公联署!还有那‘群星会’的印信!现在谁敢触这霉头?听说邺城那边,粮商李记的东家,就因为囤积居奇,被曹公下令抄了家,脑袋都挂在城门楼上了!”

圆脸商人脖子一梗:“抄家?哼!有本事把我们都抄了!断了粮道,看前线的兵啃泥巴去!再说,这‘群星会’算什么东西?一群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怪人,搞些奇技淫巧……”

“嘘——噤声!” 山羊胡商人脸色煞白,一把捂住同伴的嘴,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你找死别连累我们!没见报上说的那‘震天雷’、‘开花弹’?那就是‘群星会’弄出来的!听说…听说那玩意儿能开山裂石,杀人如割草!官府现在把他们当神仙供着!你敢骂?嫌命长吗!” 他紧张地四下张望,仿佛“群星会”的耳目无处不在。

圆脸商人被捂得喘不过气,也终于被对方眼中的恐惧感染,气势弱了下来,嘴里兀自不甘地嘟囔着:“…神仙?…我看是招灾惹祸的灾星…搞出那么凶的东西…也不怕遭天谴…”

他们的对话,清晰地落入了隔壁雅座一位独自品茗的老者耳中。老者衣着朴素,气度却沉凝,正是下邳名士赵昱。他默默放下茶杯,目光落在《战地闻》上关于火药武器威力的描述,又轻轻翻到《杏林纪事》里那些关于切割、浇烫血肉的医术介绍,最后停留在《胡尘录》那血淋淋的文字上。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良久,才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低语道:“以杀止杀,以暴易暴…利器愈凶,戾气愈盛…福兮?祸兮?天道好还啊…” 声音低微,却带着洞穿世事的悲凉。那未曾出口的忧虑,如同沉甸甸的铅块,坠在心头。

这股因报纸而激起的滔天巨浪,终于以最直接、最猛烈的方式,拍打到了甄宓刚刚平息一场生命争夺战的野战医院——“锋刃区”那简陋但整洁的帐篷内。

疲惫几乎将甄宓的骨头都压碎。高强度的清创手术,与死神争夺夏侯惇的惊险搏斗,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心力。她刚洗去满手血污,换上一件相对干净的麻布罩袍,正想靠在角落的行军床上闭眼片刻,帐篷厚重的布帘猛地被掀开!

一股浓重的汗味、血腥气和粗野的戾气汹涌而入。几个身材魁梧、甲胄染血的军官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豹头环眼、满脸虬髯的彪形大汉,正是夏侯惇麾下的悍将,牛金。他眼睛通红,像只被激怒的野兽,手中攥着一张被揉得皱巴巴、沾染了污渍的《战地闻》,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死死钉在甄宓身上,又扫向她身后屏风隔开的、尚在昏迷中的夏侯惇所在区域。

“甄夫人!” 牛金的声音如同闷雷,压抑着狂躁的怒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这报上写的…写的可是真的?!” 他猛地将报纸拍在旁边一张堆放器械的木案上,“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托盘里的手术刀剪嗡嗡作响。报纸摊开,正对着甄宓的那一版,赫然是《胡尘录》中控诉胡人暴行的血泪文字!

甄宓心头猛地一沉,疲惫瞬间被警觉取代。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牛将军,何事如此急躁?夏侯将军刚度过险关,需要静养。” 她的声音带着手术后的沙哑,却依旧稳定。

“静养?!” 牛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报纸,手指因愤怒而剧烈颤抖,“胡狗把我汉家男儿当成‘两脚羊’,把我们的姐妹…当成…当成…” 他粗犷的脸上肌肉扭曲,后面的话似乎难以启齿,但眼中的狂暴和刻骨的仇恨却喷薄欲出,“可我们呢?!我们是怎么对付自己人的?!啊?!”

他猛地逼近一步,巨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双眼死死盯着甄宓:“我手下几个受伤的亲卫,就在旁边的帐篷里!他们都看见了!看见你手下的医官,拿着那么长、那么亮的刀!” 他用手比划着,动作夸张而充满恐惧,“切…切活人的肉!像…像庖厨剁肉一样!还用烧红的烙铁…烫…烫在冒血的骨头上!” 他描述着清创手术的场景,声音因生理性的不适而扭曲变形,“现在外面都在传!说…说你们‘群星会’用的根本不是什么仙术!是邪术!是…是跟胡狗学的…剥皮拆骨的邪术!”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粗重的喘息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喷在甄宓脸上。他身后的几个军官也按住了腰间的刀柄,眼神充满敌意和恐惧,死死盯着甄宓,仿佛她下一刻就要化身择人而噬的妖魔。

屏风后,尚在麻醉昏迷中的夏侯惇似乎被这巨大的吼声惊扰,发出一声模糊而痛苦的呻吟。

甄宓的脸色在牛金那充满血腥味的控诉中微微发白,但她的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冰,没有丝毫退缩,反而迎着牛金那几乎喷火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牛将军,你是想问我,为何要用‘屠夫’的手段去救夏侯将军的命?还是想问我,《胡尘录》里写的那些禽兽行径,该不该用更凶、更狠的刀去回敬?” 帐篷内,空气凝固如铁,只有牛金粗重的喘息和远处伤兵压抑的呻吟在回荡。治病救人的“邪术”与控诉暴行的檄文,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轰然碰撞,溅起的不只是火星,更是足以焚毁信任的烈焰。甄宓的问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直接剖开了那层包裹在愤怒和恐惧下的、更尖锐的矛盾——当凶器握在自己人手中以拯救的名义挥下时,它与敌人的暴行,界限究竟在哪里?这质问,让牛金赤红的双眼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死亡的阴影不仅仅纠缠在血肉模糊的伤兵营。在邺城深处,曹操官署后方一处日夜由重兵把守、戒备森严的巨大院落里,另一种毁灭的力量正在工匠们颤抖的手中艰难孕育。这里是联军最核心的“神机坊”,空气中永久弥漫着刺鼻的硫磺、硝石和木炭粉末混合的味道,地面、墙壁、工作台上,都覆盖着一层难以清除的黑色粉尘。

巨大的工棚内,光线有些昏暗。一群工匠围着一台固定在厚重木架上的奇怪“铁管”忙碌着。铁管长约五尺,口径足有婴儿拳头大小,通体由熟铁锻打卷制再箍紧而成,显得异常粗笨沉重。铁管尾部开有一个小孔,连接着简陋的击发装置——一根可以旋转的S形铁杆(火绳夹),末端夹着一根缓慢阴燃的火绳,散发出呛人的烟雾。这正是单兵火器“神火铳”的原型——“惊雷铳”!

“王…王头儿…要不…算了吧?这都第三根了…” 一个年轻工匠脸色煞白,看着眼前的铁管,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脚下散落着两截明显是从中间炸裂开来的废铁管残骸,扭曲的断口狰狞可怖。

被称作王头儿的匠作大监王铁锤,此刻也是满头满脸的汗水和黑色污渍,一双布满老茧、指节粗大的手同样在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那根新铸造的、看起来似乎更厚一些的铁管,眼神里交织着狂热、恐惧和一种技术突破边缘的偏执。“闭嘴!再试一次!上次是箍筋没敲紧!这次加了双层箍!药量…药量也减了半成…一定能行!” 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他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长柄铜勺,从旁边一个密封陶罐里舀出定量的黑火药粉末(硝七、磺二、炭一),通过铳口小心翼翼地倒入冰冷的铁管内。然后取过一枚比铳口略小的浑圆铅弹,用裹着湿布的推杆将其用力压实到火药上。整个装填过程缓慢而充满仪式感,每一步都让周围的工匠屏住呼吸。

“都退开!退远些!捂住耳朵!” 王铁锤自己反而上前一步,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铳管尾部的小孔,颤抖的手握着那根连接着火绳夹的S形铁杆,用力一扳!

嗤啦——!

阴燃的火绳头被机括带动着,猛地戳进了尾部的小孔!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轰——!!!

一声远比霹雳火地雷更加沉闷、更加短促、更加暴烈的炸响猛然爆发!仿佛一头被禁锢在地底的凶兽发出了狂怒的咆哮!刺目的火光伴随着滚滚浓烟从铳口和尾部小孔同时喷涌而出!巨大的后坐力让沉重的铁管连同下方的木架猛地向后一冲,发出木头断裂的刺耳声响!

然而,预期中铅弹呼啸而出的场景没有出现。那根新铸造的、加了双层箍的铁管,在铳口后方约三分之一处,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中狠狠拧断!一大块扭曲变形的灼热铁片如同崩裂的炮弹碎片,带着凄厉的呼啸声,狠狠擦过王铁锤的左臂外侧!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

王铁锤只觉得左臂外侧一阵火辣辣的剧痛,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刮过!他踉跄着向后退去,低头一看,粗布衣袖瞬间被撕裂,下方皮开肉绽,深可见骨,鲜血混合着火药灼伤的焦黑,滋滋地冒着青烟!

整个工棚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断裂铁管“滋滋”作响的冷却声、火药烟尘呛人的气味、还有王铁锤粗重痛苦的喘息回荡。年轻工匠们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碎裂的铁片深深嵌入不远处的土墙。

王铁锤捂着自己血流如注、剧痛钻心的左臂,温热的鲜血顺着他黝黑的手指缝隙不断滴落,砸在布满黑色火药粉尘的地面上,洇开一朵朵刺目的小花。他没有去看伤口,也没有理会疼痛,布满血丝、充满疯狂与执拗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截断裂扭曲、还在冒着丝丝热气的铁管残骸。这一次,那眼神里,终于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彻底占据。这恐惧并非仅仅来自肉体的伤痛,而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自己亲手锻造的、用来杀戮敌人的恐怖造物,竟如此轻易地就能反噬其主,将创造者撕成碎片!这冰冷的铁管,仿佛成了某种不祥的图腾,它与《胡尘录》里控诉的暴行,与甄宓手中救人的手术刀,与夏侯惇被剖开的血肉之躯,在意识深处疯狂交织、碰撞,发出无声的尖啸。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受伤般的呜咽,身体晃了晃,不是因为失血,而是某种信念崩塌带来的眩晕。他锻造的是守护之盾,还是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滚烫的血液滴在冰冷的铁骸上,如同他心头无法解答的叩问。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如同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覆盖着邺城。甄宓终于处理完牛金带来的风波——她用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和冷静到极致的言辞,迫使那位暴怒的将军最终带着满心不甘和一丝茫然退出了帐篷。代价是她几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心力,靠在冰冷的案几上,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夏侯惇的伤口似乎有轻微感染的迹象,帐篷外关于“邪术”的流言如同幽灵般游荡。

“薪火坊”内灯火依旧。蔡琰亲手刻下的那个“械”字木活字已经完工,端端正正地放入字盘,填补了空缺。散发着油墨香的《战地闻》正被一捆捆打包,准备送往黎明开启的城门。她拿起一张油墨未干的报纸,目光停留在《胡尘录》那血泪控诉的文字上,又扫过《杏林纪事》里关于清创术的描述,最后落在关于前线火药武器震撼效果的报道上。冰冷的文字下,是滚烫的鲜血和无尽的痛苦。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科技带来力量,却也释放了更深沉的黑暗。这手中传递信息的纸张,究竟是照亮前路的光,还是引燃更大风暴的火种?

貂蝉布下的棋子“灰鼠”早已如泥牛入海,了无音讯。而那个被她“无意”点着的炮仗王冲都尉,连同他手下几十名精锐游骑,在进入太行山北麓井陉一带后,竟也如同人间蒸发,再无半点讯息传回!死一般的沉寂,比任何凶信都更令人心悸。她贴在冰冷的窗缝后,望着依旧被浓重夜色笼罩的城市,指尖那枚石佩被攥得滚烫。井陉方向的黑暗深处,仿佛蛰伏着无数双冰冷的眼睛,正无声地张开巨口。寒意顺着脊椎蛇一样爬升,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下邳织坊的轰鸣声在黎明时分短暂停歇。孙管事站在工坊门口,看着满载布匹、整装待发的数十辆大车。这些凝结着女工血汗与泪水的军需,即将踏上北上的漫漫征途。管车的小吏拿着货单小跑过来:“孙管事,都齐了!这就出发!”

孙管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最后一辆车上覆盖的油布下,一小块不易察觉的凸起。那是她强行扣下、用次等棉纱织出的百余匹不合格的布。她没理会小吏,径直走到那辆车旁,探手进去,指尖捻了捻那布料,粗糙、稀薄,脆弱得不堪一击。她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猛地抽出那匹布,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狠狠掼在地上!

“这车布,卸下!不许上路!”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在黎明的寂静中如同惊雷,“告诉库房,要么给我上等纱,要么,让前线发阵亡通知的时候,顺带给那些士兵家属捎句话——是后方给他们男人裹了层纸,才冻死在胡狗的刀下!” 冰冷的话语,如同鞭子抽在空气里。

运送布匹的车队在压抑的气氛中缓缓启动,车轮碾过清晨湿冷的石板路,发出辘辘的声响,驶向未知的北方。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支打着孙氏旗号、满载着江东特产丝绸和漆器前往北方贸易的商队,沿着官道行至兖州边境一处山谷隘口。晨雾弥漫,视线受阻。突然,两侧山坡上毫无征兆地响起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动声!

嗡——!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从浓雾中攒射而出!商队护卫甚至来不及拔刀,瞬间就被射倒一片!凄厉的惨嚎划破山谷的宁静。

“敌袭!是胡…”

护卫首领的惊呼戛然而止,一支劲箭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咽喉!紧接着,数十个迅捷如豹、身披杂色皮袄、手持弯刀的身影嘶吼着从雾气中扑出,直杀入乱作一团的商队!刀光闪处,血肉横飞!劫掠者们目标明确,砍杀护卫,驱散驮马,疯狂抢夺那些贵重的丝绸和漆器箱子,对散落在地上的铜钱反而看都不看。

一个落在后面、腿部中箭的商队伙计惊恐地看到,冲到他面前的一个“劫匪”,在弯腰抢夺一匹散开的锦缎时,皮袄下摆撩起,露出里面半截深青色的、带着明显汉军制式风格的裤腿!那布料,他认得!那是冀州官坊的军需品!

“汉…汉军…?” 伙计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劫匪似乎也察觉自己暴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反手一刀劈下!

最后映入伙计意识的,是那劫匪眼中一闪而过的、混杂着惊慌与狠厉的复杂眼神,以及刀刃破风的凄厉呼啸。血光飞溅。浓雾弥漫的山谷隘口,只留下遍地狼藉的货物、倒毙的尸首和受惊嘶鸣的空驮马。

血腥的气息随着弥漫的晨雾在山谷中缓缓扩散,与北方前线那浓烈的硝烟和血腥遥相呼应,无声地宣告着一场更大风暴的序曲。甄宓、蔡琰、貂蝉、孙管事…这些在各自战场上奋力搏杀的女子们,她们疲惫,她们忧虑,她们在风雨飘摇中竭力维系着希望的火种。她们知道北方的战事惨烈,知道内部的暗流涌动,知道手中的技艺、笔下的文字、编织的布匹都关乎万千性命。然而此刻,她们都还不知道,那支消失在太行山深处的精锐游骑意味着什么;那支在兖州边境被伪装成胡骑却露出马脚的汉军裤脚的商队,又预示着什么。最大的危机,如同潜伏在深渊之下的巨兽,已在她们视线无法触及的远方,缓缓张开了布满獠牙的巨口。黎明的微光刺破云层,却未能照亮那正急速汇聚、即将吞噬一切的战争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