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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河北强龙压地头(2 / 2)

邺城最大的粮商“广源号”后堂密室。熏香缭绕中,几个服饰华贵、脸色阴沉的中年人围坐。他们是清河崔氏、巨鹿耿氏、中山甄氏等冀州顶级大族在商业上的代言人。

“袁本初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崔氏代表狠狠一拍桌案,“统一征税?凭引?常平仓?好狠的算计!这是要把整个冀州的商路财源,都攥在他一个人手里!”

“哼,他以为自己是谁?皇帝老儿都没他霸道!”耿氏代表冷笑,“断了我们的财路?那就别怪我们釜底抽薪!我耿家在巨鹿的粮行,从今日起,一粒米都不收!我看他常平仓拿什么平价收粮!空仓建立起来,他袁本初的脸往哪搁?”

“光是收粮不够,”甄氏代表阴恻恻地补充,“他州府派下来的那些生瓜蛋子税官,不是要‘凭引’吗?好!我们几家联名,发动所有依附的商贩,明日起,整个冀州所有市集商铺,集体罢市!拒绝交易!就说新法严苛,实在无法营生!我看这市场瘫痪了,货物堆积如山,物价要么飞涨要么烂掉,他袁本初如何收场?如何向邺城那些等着买米下锅的刁民交代?到时民怨沸腾,我看他这新法,还怎么推行下去!”

“好!罢市!就这么办!看谁先扛不住!”几人眼中闪烁着狠戾与快意,举起了酒杯。

……

沮授步履沉重地走进袁绍书房。窗外天色阴沉,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手中捧着新收到的数份紧急呈报。

“明公,”沮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博陵、巨鹿、安平三郡急报,州府征税队与商贩冲突不下十起,多人受伤,一税官重伤。商贩怨声载道,皆言新法严苛,生计艰难。另外……”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清河、中山、赵国、常山、河间……冀州主要郡治,几乎同时爆发大规模罢市!粮行、布行、盐铁铺……十铺九关!市面萧条,物价一日三涨!恐慌情绪正在蔓延。更有流言四起,说…说新法乃苛政猛于虎,明公…明公是要效法暴秦,盘剥尽百姓最后一滴血汗!”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艰难地吐出。

袁绍(钱广进)猛地抬起头,眼中寒光暴射!“罢市?!好大的胆子!”他抓起一份呈报狠狠摔在桌上,“这是公然对抗州府!幕后是谁?!沮授,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带头闹事的揪出来!杀一儆百!”

“明公!不可!”沮授急忙劝阻,“此时若再行强硬,无异于火上浇油!罢市背后,定是数郡豪族联手施压!他们根基深厚,盘根错节!若强行弹压,只会逼迫他们铤而走险,甚至勾结外敌!冀州必将大乱!”

“难道就任他们骑在我头上拉屎?!”袁绍怒不可遏,商人思维里对效率的追求和对混乱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明公,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缓和冲突!”沮授苦口婆心,“新法推行,操之过急恐生大患!是否…是否可暂缓‘凭引’之制?常平仓收粮,是否可提高些价格,或…或以借代征,缓和豪族抵触?”

“暂缓?提高价格?向他们低头?”袁绍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此风一开,新法威严何在?州府权威何在?!我袁本初的颜面何在?!”他怒极反笑,“好!很好!他们以为罢市就能逼我就范?做梦!传我命令!邺城官仓开仓放粮!平抑粮价!州府组建商队,直接向周边州郡购粮!我看他们能罢多久!想卡我的脖子?那就看看谁的骨头更硬!”他眼中闪烁着商人搏命时的疯狂赌性,但内心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悄然滋生。这绝不是前世商战那么简单,这是刀光剑影的政治博弈。效率,在绝对的地头蛇势力面前,似乎第一次撞上了铜墙铁壁。

沮授看着袁绍决绝中带着一丝焦躁的侧脸,心中叹息更深。强硬对撞,真的能撞开一条生路吗?还是只会撞得头破血流?他默默退出书房,忧心忡忡。冀州的天空,阴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数日后,一骑快马带着袁绍措辞严厉、重申新法不可动摇的手令,驰入巨鹿郡城。就在当天深夜,负责在巨鹿推行商税新法、清查豪族田庄仓禀的一名州府年轻主簿,在返回驿馆的僻静街道上,被数名蒙面人拖入暗巷。

次日清晨,冰冷的尸体被发现。胸口插着一把短匕,旁边,用血歪歪扭扭写在地上尚未完全干涸的两个大字: “止税!”

消息如同插上翅膀的黑鸦,瞬间飞遍邺城,飞向整个冀州!惊愕、恐惧、愤怒……各种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袁绍(钱广进)坐在冰冷的案几后,手中紧握呈报血案的竹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着。一丝冰冷的寒气,第一次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更深沉、更粘稠、更难以掌控的威胁,顺着他的脊椎悄然爬升。他低估了。低估了这些盘根错节了数百年的地方势力的反应速度和狠辣程度。这不是商业规则内的博弈,这是赤裸裸的、带着血腥味的战争宣言!

“止税?”他盯着那两个血字,仿佛要将其烙印在眼底。窗外,邺城的天空阴霾更重,仿佛随时会塌下来。他仿佛看到,在冀州广袤的土地下,无数潜藏的眼睛正带着冰冷的恶意,注视着州府的一举一动。新法这艘刚刚强行启航的大船,还未驶出港口,便已撞上了暗礁,船舱开始进水。他该如何堵住这个缺口?是更加暴烈地碾压过去?还是……被迫转向?

书房内的烛火,将他孤高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墙壁上,拉得很长,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立与沉重。血腥的警告如同一把悬顶之剑,冰冷的锋刃,已然触及了他的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