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饭庄里的喧闹劲儿渐渐缓了下来,墙上的挂钟指针都过了下午三点。不少客人喝得满面红光,互相搂着肩膀道别,白芮和梁为人以及一些逢场作戏的宾客早就走了,桌上的空酒瓶倒了一片。
三爷今天难得喝得酩酊大醉,脸红得像块猪肝,正拍着桌子不知道聊些什么,还不时骂骂咧咧,不过这股真心实意的高兴,隔着再远都能感觉到。
而肖天豪脚下的空瓶也是摆满了一地,此刻他指尖捻着颗花生,目光却时不时往肥马那边飘。从见到肥马开始到现在,他看肥马的眼神就没断过,有时带着审视,有时眉头紧锁,总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春天拉着肖悦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点不自然的笑:“肖叔,要不我跟悦悦先回去了,您跟几位叔父慢慢喝,您可别喝太多。”
肖天豪这才回过神来,抬眼瞅了他一下,慢悠悠地说:“这就走了?肥马不是你兄弟吗?他今天当扛把子,你不多陪他喝几杯?”
春天心里那股火还没下去,肥马到现在也没过来跟他喝那杯酒,这会儿被问得脸上发烫,怒上心头,但只能隐忍:“啊……主要我有点肚子疼,实在撑不住了。”
肖天豪“啪”地把花生壳扔在桌上,脸瞬间沉了下来,声音也冷了,“小天,就你这点本事,还想做我女婿?”
这话跟巴掌似的扇在春天脸上。他和肖悦都愣了,没想到肖天豪会当着三爷和几位老兄弟的面这么说,春天的脸“唰”地白了,耳朵尖却红得要滴血,手紧紧攥着肖悦的胳膊。
肖天豪像是没看见他的难堪,借着点酒意继续说:“我明着告诉你,十二城区扛把子那位置,你要是再这么浑浑噩噩,想都别想!我还不如让肖亮接手!你看看肥马,跟你差不多大,人家都能扛得起三城区,你呢?天天觉得自己了不起,这些年你干成过一件像样的事?”
春天的脸彻底黑了,头埋得快抵到胸口,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周围的空气都僵住了,连三爷的笑骂声都停了。
“老爹!你喝多了!”肖悦又急又气,赶紧去拽肖天豪的胳膊,“别再说了!”
“我喝多什么!”肖天豪甩开她的手,眼睛瞪得溜圆。
旁边一位叔父赶紧打圆场:“老肖,这叫啥话!都是自家孩子,有话回家说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三爷也跟着摆手,打了个酒嗝:“就是!小孩嘛,开心就好!扛把子也不是什么好差事,操不完的心!咱这桌谁不是过来人?我看春天这小伙子不赖,踏实!肯定也挺顾家,悦悦跟着他可有福了!”
春天咬着牙,硬是没吭声。面对肖天豪和这些长辈,肖悦又气又心疼,拉着他就往外走:“走,咱回家!”,此刻春天的心都在滴血,但仍然强忍着说道: “肖叔…三爷……还有叔父们……那我们……先走了。”
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俩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春天那句憋在喉咙里的话还是没说出来,他知道,肖天豪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戳中了他心里最虚的地方。
肖天豪看着他俩走了,心中毫无波澜,端起酒杯又抿了口酒,目光再次落回到肥马身上,那眼神比刚才更深沉了些。
三爷看肖天豪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啧了一声:“老肖,你这脾气还是这么冲。春天再怎么说也是你未来女婿,当着这么多老兄弟的面把话说这么绝,就不怕伤了小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