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嘀”了一声,像根针骤然扎进耳膜。
窦妮娜那张开了十级美颜的脸蛋占据了秦无忌手机屏幕的绝大部分,
一双被特效放大到离谱的雅姿兰大眼睛眨巴着,睫毛长得能当扫帚。
她手指卷着胸前垂落的一缕头发,刻意捏着嗓子,声音嗲得能滴出蜜糖:
“弟弟~滴滴~”窦妮娜冲着镜头另一头的“情感小教授”抛了个媚眼,
下巴微微抬起,指尖划过自己光洁的脖颈,留下一点引人遐想的红痕。
对面立刻传来一阵猥琐油腻的笑声:“嘿嘿,姐姐声音真好听,再叫一声?”
“就玩一玩嘛~”窦妮娜拖长了调子,尾音上扬,带着钩子,“姐姐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哦……”
“呕——”旁边沙发陷下去一块,周汐颜毫不客气地翻了个惊天大白眼,顺手把最后一口棒棒糖嘎嘣嚼碎。
她曲起的漫画腿线条流畅得晃眼,胳膊肘直接搁在秦无忌肩膀上,半个身子压过来,下巴几乎抵着他太阳穴。
屏幕的冷光映着她半边脸颊,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冰冷审视。
“十九岁装纯情教授?渣男!”她嗤笑出声,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穿透了窦妮娜矫揉造作的背景音,带着一种能把人冻伤的寒意,
“就这油腻得能炒三盘菜的腔调,撒谎撒得裤衩都不剩的段位,够当你祖师爷了!畜生界的活化石吧?”
直播间弹幕瞬间像是被泼了滚油的蚂蚁窝,密密麻麻炸开了锅:
“卧槽!哪来的正义姐声音这么杀?爱了爱了!”
“鸭子吃多了夹这么狠?舌头捋直了说话!”
“楼上懂个屁,这叫夹子音斩男术!不过……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蛇精现形记!快扒快扒!瓜子板凳已备好!”
“滴滴打人!正义姐快报坐标!”
……
就在弹幕疯狂滚动的刹那,异变陡生!
秦无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骤然一凝。
视野中,直播间花花绿绿的界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
窦妮娜那张精心修饰的脸庞瞬间褪去了所有颜色,
只剩下一片令人作呕的、不断蠕动翻滚的深灰色浓雾,无数细小的、怨毒的黑色丝线在她眉心处疯狂纠缠,
凝成一个狰狞丑陋的“畜”字印记!
这灰色浓雾散发着贪婪、虚伪、不劳而获的恶臭,几乎要透过屏幕弥漫出来。
“嘀!嘀!嘀——!”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在秦无忌脑中疯狂拉响,比防空警报还急迫。
猩红的警告框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压迫感,猛地炸开在窦妮娜那张扭曲的畜生脸孔之上,几乎覆盖了整个虚拟视野:
惩戒目标锁定!
畜生代码:姐狗屠宰场!
畜生公式解密:
1. 虚假人设(伪装清纯无害:+50%伤害加成)
2. 情感诈骗(诱导打赏付出:+70%控制效果)
3. 榨取价值(收割韭菜钱包:+100%仇恨值)
危险等级:B(渣滓回收站VIP客户)
建议刑罚套餐:循环社死地狱!体验装已发放,请审判长大人签收(邪魅一笑.jpg)
“咳咳…”
秦无忌鼻腔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冰冷刺骨,仿佛北极千尺寒冰刮来的风刃。
他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食指,秋水微澜地向上抬高了零点一毫米。
几乎在他冷笑溢出的同一瞬间!
嗤啦——!
刺耳的、如同破布娃娃被强行斯列的声音骤然响起!
窦妮娜直播间那光鲜亮丽的画面猛地被一股无形的蛮横力量从正中央硬生生撕开!
一只枯瘦、干瘪、指甲尖锐漆黑的鬼爪,裹挟着浓郁的、
几乎化为实质的黑紫色煞气,猛地从撕裂的屏幕深处狂暴伸出!
那爪子带着浓烈的硫磺与腐朽的气息,目标明确得令人胆寒——
直取旁边正懒洋洋靠在秦无忌肩头、眼神冷冽的周汐颜!
是黑有常!
那只枯爪速度快如闪电,撕裂空气发出厉鬼般的尖啸!
爪尖萦绕的黑紫色煞气瞬间凝成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鬼脸,无声哀嚎着扑向周汐颜白皙的脖颈!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周汐颜漂亮的杏眼危险地眯了起来,非但没有丝毫惧色,
眼底深处反而猛地爆开一团比火焰还要炽烈、还要兴奋的光芒!
她搭在秦无忌肩上的那只手,五指瞬间收拢,指关节因为蓄力而微微泛白。
然而,比她的反应更快的是秦无忌!
就在鬼爪即将触碰到周汐颜卷发的千分之一秒!
那只刚刚抬起零点一毫米的右手食指,对着虚空,极其随意地、轻描淡写地——
向下一压。
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超出人类听觉极限的嗡鸣以秦无忌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公寓里昂贵的玻璃杯壁瞬间爬满蛛网般的细密裂纹!
那只凶狠绝伦、煞气滔天的枯爪,如同撞上了一堵由绝对零度构成的叹息之墙!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枯爪的前端两根最长、最锐利的指爪,在距离周汐颜飘逸的发丝只有零点零一毫米的地方,
毫无征兆地寸寸碎裂!炸裂成漫天飞溅的、冒着黑烟的磷火碎屑!
剩下的半截爪子触电般猛地缩回了撕裂的屏幕深处,速度快得像一道扭曲的黑影。
撕裂的屏幕瞬间合拢,直播间里窦妮娜那张扭曲的畜生脸孔重新出现,
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刚才那惊魂一幕,还在对着镜头矫揉造作地飞吻。
仿佛刚才那致命的袭击从未发生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硫磺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证明着黑有常那徒劳无功的偷袭。
“啧。”周汐颜撇了撇嘴,眼底那团炽烈的火焰瞬间褪去,又恢复了那种慵懒中带着戏谑的神采。
她收回搭在秦无忌肩上的手,顺势捏了捏自己修长的指骨,
发出清脆的咔哒声,像是对刚才错失一场热身运动表示的不满。“跑得倒挺快。”
秦无忌依旧沉默如山。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刚才只是捻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唯有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右手食指,指尖萦绕着一缕比万年玄冰还要冷冽的白色寒气,
正丝丝缕缕地消散在空气中。
危机暂时解除。但他的视野深处,那片猩红的锁定框并未消失,只是目标骤然切换!
善恶透视眼的目光洞穿了钢筋混凝土的阻隔,无视了空间的折叠,
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瞬间锁定在十几公里外城中村边缘一家名为“幸福满庭”的大型农家宴大厅。
此刻,大厅里正上演着一场荒诞又令人窒息的闹剧。
二十张铺着廉价猩红色绒布桌围的大圆桌,空空荡荡!
只有零星几个穿着不合身旧西装或花衬衫的男女,缩在角落的桌子旁,眼神躲闪,脸上写满了尴尬和不情愿。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菜肴油腻气味、劣质白酒的冲鼻味道,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冷清和难堪。
大厅正中央,一个穿着大红色亮片紧身鱼尾裙、踩着一双恨天高、浓妆艳抹的女人格外扎眼。
她就是苟冬冬。
此刻,她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攥着厚厚一沓烫金请柬,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胸口剧烈起伏,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有些凌乱,
那张画着浓妆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厚厚的粉底都盖不住她涨红的底色。
“人呢?!都给老娘滚出来!”
苟冬冬尖利刺耳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带着破音的嘶哑,刮得人耳膜生疼。
她挥舞着手里的请柬,像挥舞着一把把讨债的刀,唾沫星子随着她愤怒的咆哮四处喷洒,
“王二麻子!李四狗蛋!赵五瘸子!还有贾婶庄姨蓝大伯!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们个顶个都被驴踢了?!”
她踩着恨天高,噔噔噔地冲到一张空桌前,
哐当一声把手里一摞没发出去的请柬狠狠砸在桌面上,
震得桌上的塑料假花一阵乱颤。
“老娘第三次结婚怎么了?啊?!”
她猛地转过身,猩红的嘴唇咧开,露出一个近乎癫狂的尬笑,
目光像淬毒的刀子一样扫过角落里那几个瑟缩的宾客,“哪个规定三婚不能摆酒了?不能收礼了?!”
她伸出猩红的指甲,戳点着角落里一个穿着褪色蓝工装、头发花白的老头,唾沫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老张头!你儿结婚,老娘随了五十!现在轮到我了,你人呢?礼金呢?
想白嫖?门都没有!等我吃完饭,挨家挨户堵门收!少一分钱,我让你儿下个月也摆不成!”
她又猛地指向一个穿着花衬衫、缩着脖子的中年男人:“李老四!你闺女考上大学,老娘随了八块!现在装死?
行!你等着!我明天就搬个小马扎坐你家厂子门口!我倒要看看,你李老板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
角落里,那个被她点名的李老四,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嘴唇哆嗦着,猛地站了起来,拳头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跳,眼睛里充满了憋屈的血丝:
“苟冬冬!你…你过分了昂!你…你前两次结婚,咱街坊四邻,哪次没随礼?哪次不是三百五百的掏?
这才隔了多久?一年半!你离了马上又结!我们…我们也要过日子啊!谁家钱是大风刮来的?你这是…你这是明抢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