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忌没说话，目光如巡逻…大白兔在囡再续与金翩翩之间逡巡。
系统君吐槽：“叮！发现甩锅型畜生！金翩翩畜生值+10%，建议人道回炉！”
囡再续的脚步，因金翩翩指向金小翩的动作，极其轻微地顿了一瞬。
那双空洞的眼，极其缓慢地转向白问天怀中的金小翩。
年轻染血的脸庞，依稀相似的轮廓…仅仅停留了呼吸般的一瞬。
然后，毫无波澜地移开。
目标，从未改变。
空洞的视线重新钉死在金翩翩身上。嘴角那诡异的笑容，弧度更深了，无声地宣告着他的末日。
哒…
松糕鞋碾过一颗滚落的、蒙尘的山楂干，发出碎裂的轻响。
咫尺之距！浓郁的怨气混合着酸腐的绝望扑面而来。
金翩翩彻底崩溃！他猛地想起什么，布满污垢血泪的手疯狂在怀中破烂衣服里摸索。
“山楂…山楂干…”
他神经质地念叨，掏出一个破烂油污的旧报纸包。
报纸散开，几粒干瘪、蒙着厚厚灰尘的山楂干滚入他肮脏颤抖的掌心。
他高高捧起，如同献祭最后的祭品，朝着囡再续绝望嘶喊：
“囡囡！你看！山里…最好的…
我一直留着…你喜欢的…你尝尝…尝尝啊！吃完…原谅我…好不好？！”
涕泪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冲出泥泞的沟壑。
囡再续停在他面前。
她缓缓低下头。
空洞的眼瞳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点挣扎着聚焦，落在那几粒干瘪、讽刺的暗红上。
厚粉覆盖的脸庞依旧死寂。
只有那僵硬上扬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牵动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浸透骨髓的悲伤寒气，以她为中心骤然弥漫开来，
瞬间压倒了火焰的灼热和金翩翩的恶臭。
金翩翩仰着脸，浑浊眼球里只剩下最后一丝卑微的祈求。
燃烧的噼啪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死寂中——
一只涂着同样惨白厚粉、包裹在廉价粉色蕾丝袖口里的枯瘦手掌，
缓缓僵硬抬起。五指微张，沾着泥垢的指甲在火光下闪烁幽芒。
越过那几粒象征过往的山楂干，目标明确地——抓向金翩翩那张写满恐惧和绝望的脸！
“不——！！！”金翩翩发出非人的惨嚎！
噗嗒…噗嗒…
两滴冰冷粘稠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囡再续空洞的眼眶滚落，砸在金肮脏的手腕上。
是融化的粉底！留下两道刺目的惨白痕迹！
“叮！怨念峰值！即将实体攻击！”系统警报炸响！
就在那只诡异的手即将触及金翩翩皮肤的刹那——
“呃啊…”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破碎的呻吟，突然从囡再续惨白的唇间溢出！
她身体猛地一僵！前倾的动作戛然而止！覆盖厚粉的脸上痛苦地扭曲了一下！
紧接着，她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身体剧烈地摇晃起来！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那点微弱的暖光疯狂闪烁，随即被剧烈的生理痛苦淹没！
噗通！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囡再续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口暗红的淤血从她口中呛出，喷溅在鲜艳却污损的粉色裙摆上，
洇开刺眼的黑红。
她双手死死抠住地面，指甲崩裂，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撕扯！
“她…她没死？！”周汐颜惊呼。
“重伤濒死…强烈的怨念和执念吊住了最后一口气，强行驱动身体！”
秦无忌瞬间判断，厉喝道：“阻止她！她这样硬撑会彻底魂飞魄散！”
白问天反应最快！她迅速将金小翩轻轻放在相对安全的区域，身影如电掠近！
同时，她手腕一翻，指尖竟捻出三根细如牛毫、闪烁着微蓝寒芒的冰针！
没有丝毫犹豫，精准无比地射向囡再续后颈三处大穴！
噗！噗！噗！
冰针入体！囡再续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滞，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股支撑她行动的狂乱力量骤然消散。她整个人向前扑倒，
脸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厚粉混着血污，狼狈不堪。
那空洞的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只剩濒死的灰败。
“封住她心脉！减缓生机流逝！”白问天快速对周汐颜道。
金翩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看着近在咫尺、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囡再续——
那个被他谎言葬送了一生，此刻却连复仇都做不到的女人。
恐惧、绝望、悔恨……无数种情绪在他浑浊的眼中翻滚、炸裂！
那张涕泪横流、肮脏不堪的脸，因为剧烈的情绪冲击而扭曲变形。
“啊——！！”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爆发！
不是恐惧！是彻骨的痛悔！
“畜生！我特么是畜生啊——！！！”
他用仅剩的那条好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手脚并用地扑爬到囡再续身边！不再躲避，不再退缩！
“囡囡！！囡囡！！”
他布满污垢和老茧的手，颤抖着，想碰触那张被厚粉和血污覆盖的脸，
又怕弄疼她，最终只能死死抓住她那件沾满血污的粉色裙角，仿佛那是连接过去唯一的稻草。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剩下的所有山楂干——那干瘪、蒙尘的暗红小果，
被他用力擦在自己破烂的衣襟上，试图擦去上面的污垢，却只是让它们裹满了泪水和血渍。
“山楂…你看…山楂…”
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绝望，
“你睁开眼看看…我没扔…我一直留着…山里…最好的…你最喜欢的…都给你…都给你啊…”
泪水混着血污，冲刷着他沟壑纵横的脸，
冲掉了污泥，也冲掉了最后一丝掩饰，露出底下那张被苦难和悔恨彻底击垮的中年男人的脸。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浑浊老眼死死盯住秦无忌和白问天，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哀求：
“救她！！求求你们！救救她！！
我的命！拿我的命换她的命！我金翩翩…烂命一条！罪该万死！但她…她不该这样死啊！！！”
他一边嘶吼，一边疯狂地用头磕着冰冷坚硬的地面！
咚！咚！咚！
每一下都沉闷而用力！
“是我骗了她！是我负了她！孽都是我造的！报应冲我来！冲我来呃啊——！！”
额角的鲜血混杂着泥土和泪水流下，染红了一片地面。
就在这时——
“呜——呜——！”
急促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混乱的夜空。
秦无忌和白问天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囡再续的情况极度危险，生机微弱如风中残烛。
“先救人要紧！”秦无忌迅速做出决断。
医护人员快速抬着担架冲下车。
白问天简洁快速地向医生说明了囡再续的危急情况和她采取的措施（封住心脉减缓流逝）。
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气息奄奄、浑身血污的囡再续抬上担架。
金翩翩像失了魂一样，呆呆地跪坐在原地，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几粒染血的山楂干。
直到救护车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才如梦初醒，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连滚带爬地扑到车门前，布满血污和泪水的脸扭曲着：
“带…带我走！让我看着她！让我赎罪！求求你们！让我赎罪啊——！！”
他卑微地、不顾一切地扒着车门，仿佛那是他通往救赎的唯一通道。
一个医护人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他断腿的惨状和被血泪糊满的脸，叹了口气：“上来一个人照顾吧。”
金翩翩几乎是手脚并用，拖着断腿爬上了救护车，消失在关闭的车门后。
救护车闪烁着刺目的红光，呼啸着冲向医院。
原地，只留下燃烧的跑车残骸、碎裂的玻璃、狼藉的街道，还有…
白问天看着手中金小翩冰冷的手腕，柳眉紧蹙：“生命体征不稳…”
周汐颜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颗没有被踩碎、沾着囡再续血迹和融化的白粉的山楂干，
指尖传来的冰凉让她心头一震。
秦无忌的目光却锐利地盯着救护车消失的方向，脸色异常严峻。
“老秦，怎么了？”周汐颜察觉到不对劲。
“不对劲…”
秦无忌的声音低沉，善恶透视眼似乎捕捉到了常人无法感知的异常，
“那团怨气…被压制了，但…那点代表‘等待’的微弱暖光…”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
“在最后金翩翩抓住她的那一刻…那光…好像被什么东西‘点燃’了…
不是复苏…而是…被强行转移了？！
而且那光里…混进了一丝极其暗淡的…血红色的影子！
像是…燃烧的生命力？！金翩翩那老畜生…他做了什么？！”
白问天和周汐颜同时脸色剧变！目光猛地投向救护车消失的黑暗尽头。
冰冷的夜风中，仿佛还残留着金翩翩那撕心裂肺的赎罪哭嚎，以及…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令人心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