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刺骨、蕴含着恐怖威压的无形冲击瞬间扩散，整个空间的温度骤降！
墙壁上甚至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强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白问天的精神上！
“唔！”
白问天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晃！
右手紧紧攥住口袋里那枚几乎要跳出来的铜钱，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硬币瞬间被冻结在她掌心，纹丝不动。
她强行稳住心神，努力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垂下的眼睫剧烈颤抖了一下。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无数碎片——
前世王府后花园，那个在杏花树下为她挡开恶奴皮鞭的懵懂少年身影，
他温润带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别怕，有我在。”
“问天，这株素心兰送你，它像你，清而不寒…”
那些画面鲜活温暖，如同昨日。
可眼前骨球上倒映的，是今生那张同样俊朗、却写满桀骜不驯与冰冷戾气的脸！
他竖起的，是宣战的拇指！他眼中燃烧的，是对她们这些“执行者”毫不掩饰的审判之火！
咫尺。
天涯。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钝痛蔓延开来。
前世今生两张脸在她脑中重叠、撕裂，搅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废物。”
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女声，如同极地吹来的风，直接在白问天脑海中响起。
是黑有常的声音！直接作用于她的精神层面！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她的识海！
“一次次的失败。”
“一次次的犹疑。”
“白问天，你的心，还在他那里？”
“还是说，” 那声音陡然变得森然锐利，“你忘了‘畜生道’的法则？忘了违逆的代价？”
那冰冷的质问，如同淬毒的鞭子抽打在白问天的灵魂上。她死死咬住牙关，才抑制住身体的颤抖。
口袋里的铜钱，冰得像一块万年寒冰，冻得她指尖刺痛。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声音努力维持着平板无波，躬身回应：
“大人…属下无能。目标楼小丽意志崩溃临界点被外力强行打断，
秦无忌与周汐颜…配合默契，似有特殊手段净化戾气。属下…未能及时阻止。”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加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秦无忌…他对我们的存在，戒备极深。”
骨球上的涟漪微微一顿。
冰冷的精神传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警告的玩味：
“特殊手段？戒备？呵…看来这只挣脱了宿命的蝼蚁，爪子倒是磨得挺锋利…”
“盯紧他。”
“下一次…”
冰冷的指令如同烙印，刻入白问天的意识深处。
“我要他身边的‘光’，彻底熄灭一个。”
“你，亲自执行。”
“别再让我失望。”
嗡——
骨球上的画面瞬间消失，恢复了死寂的悬浮状态。那股恐怖的压力也随之散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空间里只剩下冰冷的死寂，和墙壁上正在缓慢融化的薄霜。
白问天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一动不动。
良久。
她才缓缓直起身。
脸色比墙上的霜还要白上几分。
右手，依旧紧紧攥在裤袋里。
那枚冰冷的铜钱，早已被她掌心的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她缓缓松开手指，掌心清晰地留下了铜钱深深的圆形印痕，边缘甚至有些发红。
他身边的“光”…
熄灭一个…
周汐颜…还是…那个叫白小花的…孩子？
白问天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小片阴影，微微颤动。
脑海里，那张在杏花树下对她伸出手的温润笑脸，渐渐被公交车里秦无忌那桀骜挑衅的眼神覆盖。
指腹用力摩挲着掌心冰冷的铜钱印痕，直到那圆圈烙印传来阵阵刺痛。
------
翌日清晨。
阳光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透过公交车的巨大车窗，洒下一片温暖的金色。
同一条线路。
同一路公交车。
车厢依旧拥挤，上班族们带着晨起的困倦或麻木刷着手机。
气氛却截然不同。
车厢中段，靠近爱心座椅的位置。
楼小丽换上了一身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净整洁的棉布裙子，头发也梳得整齐，用一个简单的黑色发夹别住。
虽然气色还有些憔悴，眼圈微肿，但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死灰般的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小心和感激的清明。
她紧紧牵着女儿白小花的手。
白小花穿着可爱的粉色小外套，背着一个小熊卡通书包，小辫子扎得一丝不苟，蹦蹦跳跳的，活力满满。
她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时不时还抬起小手兴奋地指指点点。
“妈妈快看！大狗狗！好大的狗狗呀！”
楼小丽低头看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嘴角努力向上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轻声应着：“嗯，是大狗狗，小花喜欢狗狗吗？”
“喜欢！” 白小花用力点头，扭回头，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她们旁边隔了几个位置。
秦无忌和周汐颜并排坐着。
秦大爷今天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调调，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仿佛昨晚那个差点被黑无常投影冻死的不是他。
但周汐颜知道，这家伙耳朵灵着呢，车里放个蔫儿泼衣…他都听得见。
周汐颜则坐姿端正，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窗外流动的街景，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那对母女。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纤长卷翘的睫毛上跳跃，衬得那双杏眼越发清澈明亮如幼稚园的小盆友。
白小花似乎感应到什么，忽然转过头，目光越过几个乘客，精准地捕捉到了秦无忌和周汐颜的位置！
小女孩的眼睛瞬间亮得像装满了星星！
她兴奋地挣脱妈妈的手，小身子努力地扭过来，
使劲朝着秦无忌和周汐颜的方向挥舞着小手，小脸蛋因为用力而涨得红扑扑的！
“秦哥哥！周姐姐！” 清脆的童音带着穿透力，打破了车厢清晨的寂静。
好几个低头族诧异地抬起了头。
秦无忌睁开一只眼，懒洋洋地瞥过去。
正好看见白小花像个快乐的小太阳，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楼小丽有些窘迫地拉了拉女儿，但白小花不管不顾，另一只小手还费力地从她背着的小熊书包里往外掏着什么。
终于，她掏出了一张纸。
一张皱巴巴的、画满了彩笔涂鸦的纸。
她高高举起，朝着秦无忌的方向，小脸上写满了献宝般的自豪和期待！
秦无忌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稚嫩的笔触画了三个人：一个高高大大的火柴人（脑袋上顶着一团嚣张的火焰？大概是头发），
一个长头发、腿画得特别长的漂亮火柴人（这漫画腿…抽象得很有灵魂），还有一个扎着辫子的小火柴人。
三个小人手拉着手，站在一个大大的红色爱心
“谢谢周姐姐秦哥哥！小花和妈妈永远爱你们！”
字迹幼稚，却一笔一划，无比认真。
阳光下，女孩清澈眼眸里的感激和欢喜，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秦无忌看着那张高举的画，看着白小花那张灿烂的笑脸，看着旁边楼小丽眼中闪烁的泪光和极力维持的微笑。
他那向来挂着几分慵懒、几分凛然邪气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没有多余的言语。
他抬起手，越过几个乘客的头顶，对着那个用力举着画的小小身影，再次竖起了大拇指。
一个温暖的、肯定的、带着无声力量的大拇指。
周汐颜唇角微微上扬，清泠的眼底也漾开一丝柔和的笑意。
她看着秦无忌那个竖起的大拇指，又看看白小花激动得原地蹦跳的亚子，轻轻点了点头。
阳光正好。
车厢里漂浮着一种淡淡的、温暖的力量。
仿佛昨日的绝望和冰冷，真的能被今日的朝阳驱散。
然而——
就在这温情脉脉的时刻！
秦无忌口袋里，那部伪装成普通智能手机的“挂逼终端”，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没有任何来电显示，却瞬间弹出一个猩红刺眼、不断闪烁的骷髅头警告框！伴随着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尖锐警报声！
猩红的警告猛然占据视野！
【警！警！侦测到高强度‘畜生道’精神污染源！】
【污染模式：持续性精神折磨·噪音地狱！污染范围急速扩散！】
【目标坐标：东南方1.2公里，‘幸福里’社区！】
【污染源锁定：畜生猪师傅（伪美食主播·噪音制造机）】
【恶意指数：★★★★（高危）】
【畜生语录：“家人们点点赞！老铁双击666！深夜放毒就是爽！别人睡不睡得着？关我屁事！”】
警告信息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影像瞬间闪过——花里胡哨的厨师服，夸张的高帽，正对着手机镜头唾沫横飞、手舞足蹈！
震耳欲聋、节奏狂乱的动感dJ音乐仿佛透过屏幕直接砸向耳膜！
秦无忌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
眼底寒光一闪，锐利如出鞘的刀锋！
与此同时。
城市幽邃的深处，那枚悬浮的暗色骨球表面，一道狰狞的裂痕毫无预兆地……骤然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