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滚滚!
一道高挑的身影逆着门外浑浊的夜色光线,踩在扭曲变形的铁门废墟上。
修长的漫画腿绷得笔直,战术靴的鞋跟碾着门板上的铁皮,发出“嘎吱嘎吱”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烟尘勾勒出她凌厉的轮廓。
周汐颜进来了。
杏眼扫过杯盘狼藉的桌面,扫过葛二蛋那张因惊愕和酒精而扭曲的油脸,
扫过墙角那几个空荡荡、还残留着小狗气味的破笼子。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眼底深处,那一点被强行压下的、为希希而燃的怒火,此刻找到了最凶猛的燃料,轰然炸开!
冰冷刺骨!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葛二蛋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破门和那冰冷刺骨的眼神惊得酒醒了大半,
手里的酒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猛地跳起来,醉眼朦胧中带着惊怒和一丝被冒犯的凶戾:
“操!哪来的疯婆娘!敢踹老子……”
“门?”
周汐颜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酒瓶碎裂的噪音,像冰珠砸在铁板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踹得就是你家的畜生窝!”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她动了!
根本不给葛二蛋任何反应的机会!
漫画腿爆发出恐怖的力量!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空气中响起短促而尖锐的爆鸣——
那是速度撕裂气流的声音!
葛二蛋只觉眼前一花!
一只包裹在战术布料里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凶悍劲风,在他视野中急速放大!
目标精准狠辣——他那只刚数完钞票、沾满腥臭铜臭味的右手手腕!
“咔嚓!”
一声让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的骨裂脆响,骤然撕裂了院子上空污浊的空气!
“嗷——!!!”
葛二蛋凄厉到非人的惨叫如同被踩了脖子的公鸡,猛地拔高,瞬间冲破了屋顶!
他整个人被那股恐怖的力量带得离地飞起,像一袋被甩出去的烂泥,狠狠撞在那张油腻的饭桌上!
“哗啦!哐当!”
杯盘碗盏、酒瓶骨头,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油汤菜汁溅得到处都是!葛二蛋蜷缩在满地狼藉里,抱着自己以一个诡异角度扭曲的右手腕,浑身筛糠似的抖,
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只剩下杀猪般的哀嚎。
周汐颜踩着一地的油污和碎玻璃渣,一步一步走过去。
战术靴底发出黏腻的“吧唧”声,像踩在腐烂的沼泽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滩烂泥,杏眼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审视,如同在看实验台上濒死的蛆虫。
“手断了?”她歪了歪头,马尾辫垂到肩侧,动作甚至带着点少女的俏皮,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子还利,
“数不了票子了是吧?挺好。”
她弯腰,从桌上那堆垃圾里,精准地捻起一张还没被油污完全浸透的百元红钞。
崭新。散发着油墨味。
和铁笼里那两滩小小的水渍、那绝望的舔舐、那强忍着泪水的告别“笑”形成最…雪星的讽刺。
周汐颜指尖燃起一点微不可察的淡金色光芒,如同跳跃的火焰精灵。嗤啦——!
那张代表着肮脏交易的钞票,瞬间被点燃,在她指间化作一缕细小的青烟和飞灰。
火光映亮了她冰冷的下颌线。
“你卖的,不只是狗崽子。”她松开手,灰烬簌簌落下,盖在葛二蛋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还有良心。不,”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极致嘲讽的弧度,“你压根儿就没有那玩意儿。畜生。”
“畜生指数97%?我看系统都给你丫的打低了!”
她抬起脚,战术靴的鞋底,沾满了地上的油污和食物残渣。
对准了葛二蛋那张涕泪横流、写满惊恐和怨毒的油腻面孔。
狠狠跺了下去!
“这一脚,替那些不会说话的毛孩子!”
“嗷——!!!”
比刚才惨烈十倍的嚎叫,几乎掀翻了屋顶!葛二蛋的鼻梁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岁猎声!
鲜血混着鼻涕眼泪,瞬间糊满了他的下半张脸!
周汐颜看都没看脚下不成人形的葛二蛋,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顿住脚步,侧过脸。月光吝啬地勾勒出她冷硬的侧颜。
“对了,”声音清晰地砸进葛二蛋嗡嗡作响、被剧痛和恐惧塞满的耳朵里,
“你卖狗崽的钱买的酒肉,味道是不是特别香?”
葛二蛋在剧痛和眩晕中,似乎闻到了自己身上浓烈的酒气和肉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周汐颜冷笑一声,漫画腿迈过门槛,彻底融入外面的黑暗:“祝你…吃好喝好,断子绝孙。”
院门彻底碎裂的破口,像一个无声嘲笑的大嘴。
……
逼仄的出租屋楼道。
声控灯接触不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忽明忽灭。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油烟味、廉价洗衣粉的化学香精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孩童的奶腥气。
秦无忌站在一扇贴着褪色福字的旧铁门前。
门内,死寂。
只有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疲惫和绝望,像浓稠的黑色沥青,
从门缝底下无声无息地渗透出来,几乎要凝固人的呼吸。
那是被生活碾碎的灵魂散发出的最后味道。
他抬起手,没有敲门。
指尖悬在冰冷的铁皮上方。
【滴!目标‘雨雨’精神污染指数:89%!‘笑容消失’扭曲持续加深!
‘绝望窒息’子症状激活!警告:崩溃临界点逼近!】
猩红的系统警报无声地在视野边缘疯狂闪烁。
几乎同时,另一个冰冷的提示框弹出:
【紧急!关联畜生‘葛二蛋’已下线!物理超度完成!
核心污染源‘欢笑剥夺’被斩断!
目标‘雨雨’精神污染指数骤降中…当前:74%…73.5%…73%…】
秦无忌悬着的手指没有动。
他侧过头,看向楼道尽头那扇小小的、蒙着灰尘的窗户。
城市边缘,流浪狗临时收容基地的铁皮棚顶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角落里,一只独眼浑浊、后腿微瘸的老黄狗,蜷在一张旧却厚实的褥子上。
它干枯的皮毛贴着嶙峋的骨架,像一尊被遗忘在荒原的粗糙石雕。
那块志愿者刚给的肉骨头,被它随意丢在嘴边。
突然,它那只黯淡的独眼猛地一凝,浑浊褪去,迸发出一道近乎实质的锐利寒光,
穿透重重冰冷的钢铁丛林,死死“钉”向葛二蛋家院子的方位!
低沉、悠长,仿佛从地底深处挤压出来的呜咽,在它喉咙里滚动。
那声音不像狗叫,更像一声穿透了无数个苦寒之夜的……沉重叹息。
随即,它垂下头,伸出粗糙、布满裂痕的舌头,一遍,又一遍,
温柔地舔舐着身边几只挤成一团、仍在微微发抖的获救小奶狗。
动作轻得,如同怕惊扰了易碎的梦。
……
另一端,城市肮脏的褶皱深处。
葛二蛋像条被彻底打烂脊梁的癞皮狗,拖着断掉的手腕、塌陷扭曲的鼻梁,在油腻昏暗的窄巷里蠕动。
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骨头缝里炸开的剧痛,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
胃里,劣质酒精和胆汁混着浓烈的恐惧疯狂翻搅,嘴里残留的酒肉味儿此刻腥臭得让他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冰冷的墙壁是他唯一的支撑,粗糙的砖面刮着他破烂的衣衫,发出簌簌的响声。
“疯…疯子…贱婊子养的老…老子要报…”破碎的咒骂混合着…雪沫,不断从他被捶烂的嘴角和鼻腔往外涌,
把他肮脏的前襟染成一片粘稠的黑红,“等…等老子喘口气…把你们…都他妈剁了喂…”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嘶吼:爬出去!爬出这条该死的巷子!只要爬出去…
巷口那点昏暗模糊的光线,像溺水者眼中唯一的浮木,越来越近。
他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那滩烂泥般的身体往前一蹭,终于,半个身子探出了潮湿的墙角。
然而,冰冷的希望还没来得及升起,就像肥皂泡一样“啵”地破裂了。
巷口那点可怜的光线,被一个瘦削、沉默的身影,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巷口那点昏黄、污浊的光线,被一个瘦削、沉默的身影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那身影仿佛是从巷子本身黏稠的黑暗里渗出来的,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比深秋的寒风更刺入骨髓的死寂。
葛二蛋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感到两道比刮骨刀更凛冽的视线,穿透浑浊的空气,精准地钉在他身上——
那目光里残留的,分明是某种刚刚结束的、原始而冰冷的“清算”余韵。
剧痛、酒精、寒气,还有那目光带来的、直冲天灵盖的绝对寒意——所
有这一切瞬间拧成一股摧毁理智的洪流,猛地冲垮了葛二蛋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防线。
“呃啊啊啊啊——!!!!!”
一声完全不似人腔、饱含着极致恐惧与撕心裂肺剧痛的狂嚎,猛地从他破碎的喉咙里炸了出来!
那不是人的惨叫,更像是野兽被活生生剥皮抽筋时,濒死前用尽全部生命力挤出的、绝望至极的哀鸣!
声音扯裂了他肿胀的声带,混合着浓烈的…雪沫和岁牙,喷涌而出,瞬间灌满了狭窄、油腻的巷弄。
那嚎叫是如此凄厉、如此高亢、如此不顾一切,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呕出来,
要把这具破烂躯壳里仅存的最后一点生命能量,都化作这声向虚空求救、
抑或是向命运狂怒诅咒的终极嘶吼!
巷壁似乎都被这非人的惨叫震得嗡嗡作响。
然而,这凄厉绝伦的嘶吼仅仅持续了短短几秒。
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扼死在了喉咙的最深处。
戛然而止!
巷子里骤然陷入一片死寂。绝对的死寂。
只剩下葛二蛋筛糠般剧烈抖动的身体,像一滩被扔在冰冷水泥地上的烂肉,无声地痉挛。
他凸出的眼球死死瞪着巷口那个模糊的身影,瞳孔深处冻结着最后的、无边的惊恐。
粘稠的…雪沫不受控制地从他…斯猎的嘴角和塌陷的鼻腔里,缓缓淌下,滴落在冰冷的地面。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