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吐出冰冷的字眼。
“秦无忌，你的小玩具……花样倒是越来越多了。”
她身后半步。
白问天垂手而立。
长发被高处的风吹得有些凌乱，拂过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
手腕上，那根鲜艳的红绳断了，只剩一小截刺目的红，硌着皮肤。
一枚冰冷的银色硬币在她指间翻滚、跳跃，快得只剩一片残影。
拇指、食指、中指……硬币像有了生命，在纤细的指缝中穿梭流淌，
发出细微而规律的金属摩擦声。
咔哒。咔哒。咔哒。
这是她唯一能宣泄的焦灼。
“心痛了？”
黑有常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精准地扎过来。
她没有回头，却能准确感知身后每一丝气息的波动。
“在想那个废物点心给你的破绳子？”
硬币的翻转骤然停滞。
死死卡在指关节的缝隙里。
用力之猛，指节瞬间泛出不正常的青白。
黑有常缓缓转过身。烈焰红唇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
高跟鞋尖细的鞋跟，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嗒。嗒。嗒。
每一步，都像敲在心脏上。
她在白问天面前站定，冰冷的手指带着危险的气息，猛地勾起白问天的下巴。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倒映出白问天强作镇定却又无法掩饰惊惶的脸。
“别忘了你的身份。”
黑有常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毒蛇吐信的嘶嘶感。
“也别忘了，是谁把你从那个肮脏的泥潭里捞出来，给你力量，给你新生。”
指甲缓慢地划过白问天下颌柔嫩的皮肤，留下一道细微的红痕。
“他秦无忌，前世护不住你，今生……”
她凑近白问天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吐出最冷酷的字句。
“更是个废物点心！”
白问天身体无法抑制地轻颤起来。
指缝间那枚硬币边缘深深陷入皮肉。
她死死咬着口腔内壁，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
前世图书馆角落，秦无忌笨拙地替她包扎被书页割伤的手指，低声说“下次小心”……画面清晰得如同昨日。
与眼前这张妖娆却冰冷如毒蛇的脸重叠、撕扯。
咫尺。
天涯。
“属下……明白。”
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黑有常松开手，嫌恶般用指尖捻了捻。
“明白就好。”
她重新望向楼下逐渐散去的人群，目光锁在那即将消失在街角的冰店。
“他的系统，屏蔽感知的能力很强……”
红唇弯起，露出一抹妖异而残忍的兴味。
“不过，再强的猎物，也逃不过猎人的耐心。”
“下次，你亲自去。”
白问天猛地抬头，硬币“叮”一声脱手掉落在地，滚向天台边缘。
“大人？”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颤。
“怎么？”
黑有常缓缓侧过脸，眼波流转，却只有一片无机质的冰冷。
“怕了？还是……”
她故意拖长语调。
“舍不得？”
白问天迅速低下头，避开那几乎能洞穿灵魂的视线。
俯身去捡那枚滚落的硬币。
指尖在触碰到冰冷金属的瞬间，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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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店里，喧嚣渐退。
两大碗绵绵冰已经见底。
周汐颜满足地呼出一口带着凉意的白气。
“爽！”她舔了舔唇角残留的草莓酱，“比看你电烤老太太还解压！”
漫画腿伸展了一下，线条流畅。
秦无忌没理会她的调侃。
他推开面前的空碗，指尖在沾满水汽的桌面无意识地划过。
冰凉的水痕。
刚才系统提示的“幽冥侧窥视傀”……还有黑有常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
新的畜生……
孽气净化模块……
线索在脑中飞速缠绕、碰撞。
“喂，回魂！”
周汐颜白皙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天都快黑了，执行官大人！再发呆，老板娘要收留我们过夜了！”
她指了指外面，夕阳的金辉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秦无忌站起身。
“走了。”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周汐颜跟着跳起来，动作轻盈。
“去哪？回家码字？还是……”
她眼珠一转，狡黠灵动。
“继续审判下一个不长眼的畜生？
我知道夜市那边有个卖臭豆腐的摊主，用工业碱泡豆干！
害得隔壁学校好几个学生进了医院！”
她捏紧小拳头，一副随时准备冲出去替天行道的架势。
【好耶！搞臭搞臭！】
系统突然蹦出个大拇指表情包。
【宿主！夜市！冲啊！本系统已为您规划最优路线！
顺便给飒姐买份臭豆腐加辣不加香菜？
说不定能解锁隐藏成就#臭味相投#呢！恋爱脑就要臭烘烘！】
秦无忌脚步顿了一下。
选择性屏蔽掉系统后半截脱线发言。
“先送你回去。”
他拉开冰店的玻璃门。
傍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店内的甜腻。
“切！保护欲过剩！”
周汐颜撇撇嘴，跟上来，与他并肩。
漫画腿迈开的步子却带着点不自觉的轻快。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叮！检测到异常空间波动！】
系统警报毫无征兆地再次尖叫！
猩红的感叹号疯狂闪烁！
【警告！高能量反应！锁定目标——西苑路十字路口！恶意指数……飙升爆表！】
一张模糊的、只有半张脸的动态照片被强行弹出在秦无忌视野中央——苍白、空洞，正是冰店帘外那张鬼脸！
与此同时！
街道对面，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商务车车窗无声降下。
一只涂着暗红色蔻丹、骨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窗沿。
指尖夹着的香烟，猩红的火点在渐浓的暮色里，明灭不定。
如同黑暗中窥探的兽瞳。
嗒。
一滴冰凉的水珠，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正好砸在秦无忌抬起的额头上。
冰冷刺骨。
他抬头。
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不知何时已吞噬了最后一丝夕阳。
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要下雨了。
黑色车窗升起的前一瞬，
那双涂着暗红蔻丹的手，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猩红的火点划出一道微小弧线，
坠落地面，
如同无声的挑衅。
【宿主！暴风雨前的臭豆腐摊……它突然不香了！】
系统的电子音罕见地绷紧，
【检测到‘幽冥傀母巢’信号……锁定中……黑有常的玩具库，开闸了！】
冰冷的雨点骤然砸落，
秦无忌猛地攥紧拳头——
街道尽头，
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身影缓缓转身，
她的眼睛，
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