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无数学生被强制灌输的敷衍、麻木和言不由衷的“伪善”意念。
而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下方——“您对本校整体管理是否满意？”
代表“是”的选项框，
笼罩着厚重的、油腻的灰黄色光芒，
那是无数违心选择堆积的“伪善值”。
旁边那个小小的方框，“否”。
它正散发出刺目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粘稠红光！
那红光妖异无比，仿佛一个充满恶意的漩涡，
散发着强烈的“污染”和“扭曲”气息。
秦无忌甚至能“看”到，
那红光之中，无数细小的、由恶意构成的黑色纹路在疯狂蠕动、生长，
如同活物。
他毫不怀疑，
任何试图点击那个“否”选项的手指，或者产生这个念头的意识，
都会被这股污秽的恶意瞬间捕捉、污染甚至反噬！
“看什么呢？”
周汐颜三两口解决了煎饼果子，
察觉到秦无忌的停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张刺眼的问卷屏。
她好看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杏眼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又是这玩意儿？年年搞，月月搞，结果呢？食堂蟑螂照跑，
宿舍热水照少，选课系统一到点就表演原地爆炸，比过年放炮仗还准时。
问就是‘满意’，选‘不满意’？呵…”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那键是镶了钻石还是怎么的，点下去能自动帮你把校长室炸了？”
她往前凑近秦无忌，
踮起脚，几乎是贴着他耳朵压低声音吐槽，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我看这问卷哪，根本不是用来听的。”
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女孩特有的狡黠和讽刺，
“是专门用来堵嘴的吧？吃了秤砣的那种！”
秦无忌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那个散发着极度不详血光的“否”选项上，
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冰冷，锋锐，带着洞穿一切虚伪的嘲弄。
“秤砣？”
他低声开口，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周汐颜耳中，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那玩意儿，顶多是堵嘴的死物。”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
剐蹭着电子屏上那翻滚的恶意黑云和刺目的血红选项。
“这玩意儿吞的，”秦无忌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是真话。
活生生的，还没出口就会被它碾碎、污染、变成它养料的真话。”
周汐颜微微一怔，随即杏眼瞪得更圆了，里面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那我们……”
她的话被一阵喧哗打断。
“让开让开！都围在这儿干嘛呢？”
一个略带沙哑、透着明显官腔和不耐烦的中年男声响起。
人群像是被无形的棍子拨开，
一个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藏蓝色行政夹克、
梳着油光水亮背头的中年男人，
在几个同样穿着正装的年轻男女簇拥下，气势十足地走到公告栏前。
为首的中年男人微微凸起的小腹将夹克撑得有些紧绷，
胸前别着一个小小的银色校徽铭牌，上面刻着“教务处副主任：孙德福”。
孙德福背负双手，
挺着肚子，眯缝着老鼠眼扫视着公告栏屏幕上的问卷，
脸上堆起一种混合了满意与威严的表情。
“嗯，不错，宣传到位！”
他点点头，对着身后的跟班道，
“小张啊，照片拍了吗？各个角度都要拍，重点突出我们‘倾听心声、服务育人’的主题！
校报、官网、公众号同步推送！标题要醒目，要体现我们校领导对学子关怀的决心！”
“拍了拍了，孙主任您放心！”
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后生仔连忙举起手里的单反相机，一阵咔咔乱按。
孙德福清了清嗓子，转向周围学生，声音拔高了几分，试图展现亲和力：
“同学们！看到了吗？校领导高度重视大家的意见！
这次问卷，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是校领导亲自部署、亲自推动的民心工程！
有什么不满意的，大胆说！不要有顾虑！平台在这里，渠道是畅通的！
校领导和我们全体教职员工，都是大家的坚强后盾！”
他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拥抱的姿态，脸上笑容可掬。
然而，在秦无忌的善恶透视眼下，这位孙德福副主任的形象，堪称一场灾难。
他头顶悬浮的恶意数值，如同烧开的沸水般剧烈翻滚着——
伪善值：96%！
贪婪值：85%！
傲慢值：90%！
恶意指数：78%！正在急速上升中！
那数值条刺目的猩红，几乎要突破秦无忌视野的边缘！
与此同时，他身上散发出的恶意波动，正丝丝缕缕地向上飘散，
汇入电子屏上方那翻滚的、粘稠的恶意黑云之中，
如同给那恶念聚合体添柴加火！
【系统（电子音鄙夷地响起）：
啧啧啧，大型人形自走伪善污染源！恶意指数飙升中！
宿主大大快看快看！
他头顶那串数字，比特么超市打折标签还醒目！
‘坚强后盾’？
噗！本系统数据库都快被这冷笑话冻宕机了！
他这后盾怕不是用过期三聚氰胺和工业废料浇筑的吧？
宿主大大，正义的铁拳…
哦不，是正义的‘审判按钮’已在系统商店上架！
只需999点天罚之力（新手特惠打骨折价），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怼他！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大力点……赶紧的！】
秦无忌自动过滤了系统的聒噪推销。
他看着孙德福那副道貌岸然、唾沫横飞的表演，
眼神越来越冷。
这家伙身上的恶意，简直就像是给那恶念聚合体量身定做的养料。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小、戴着厚厚眼镜片、背着巨大双肩包的男生，
似乎是被孙德福那慷慨激昂的“保证”鼓舞了，
又或许是积压了太多不满，脸上显出一点豁出去的冲动。
他低着头，
脚步有些迟疑却又坚定地从人群中挤出，
走到了公告栏旁边专门放置的、用于填写问卷的公共平板电脑前。
他伸出手指，指尖微微颤抖着，
目标明确地朝着那个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否”选项点去！
孙德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一瞬，细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悦和阴沉。
他身边的几个跟班也立刻紧张起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个男生的手指。
“这位同学！”孙德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关切，但语速快得像是在阻止什么，
“问卷要认真对待！要深思熟虑！
不能意气用事啊！想想学校的培养，想想老师们的付出！
你确定你的选择是客观公正的吗？”
无形的压力随着他的话语汹涌而出。
嗡！
在秦无忌的视野中，那公告栏屏幕上的恶意黑云骤然翻滚加剧！
那个血红色的“否”选项，更是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一股肉眼不可见、
却带着强烈精神污染和认知扭曲的恶念波动，
如同无形的毒刺，狠狠地扎向那个男生的意识！
男生伸出的手指猛地停在半空，距离屏幕只有不到一厘米！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
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里，
清晰的挣扎和痛苦之色浮现出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
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
他试图对抗那股强行扭曲他意志的恶念污染，
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指尖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白。
周围的学生们不明所以，
只看到这个男生突然像得了急病一样僵在那里，满头大汗，痛苦不堪。
有人想上前询问，却被孙德福身后那几个眼神锐利的跟班不动声色地隔开。
“啧。”
周汐颜轻哼一声，杏眼里寒光一闪，脚步微动就要上前。
秦无忌却快了一步。
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仿佛只是随意地往前踱了一小步，
恰好站在了那个浑身颤抖、意识正被恶念疯狂侵蚀的男生侧后方半米处。
秦无忌的左手，看似随意地插在裤兜里。
但在那深藏的掌心之中，一缕极其微弱的、如同星屑般的幽蓝光芒一闪而逝。
【天罚之力·初级震慑】！
没有任何声光效果。
只有一股纯粹、冰冷、带着至高审判意味的意志，
如同投入滚油之中的一滴冰水！
嗡——！
那汹涌扑向男生的粘稠恶念波动，
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墙！
啪！
一声只有秦无忌能“听”到的、极其细微的崩裂声响起！
缠绕在男生意识上的恶念触手瞬间被这股审判意志震得寸寸断裂！
那足以扭曲普通人认知的污染，
如同烈阳下的薄雪，被瞬间蒸发驱散！
“呃啊！”
男生身体猛地一松，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发出一声短促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