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里零星的几个顾客全都伸长了脖子看这场免费闹剧，有人皱眉露出厌恶，有人则事不关己地窃笑。
车祸现场的喧闹混乱，仿佛成了另一个遥远时空的背景杂音。
【滴！——】
一个完全不符合当前肃杀氛围的、如同奶茶店窗口后那个嚼着口香糖斜眼看世界的00后小妹、用喊麦蹦迪腔调彪出来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在秦无忌脑子里炸响：
【哟！前方高能！活久见系列！瞧好了您呐——外卖（两脚畜生）编号996！物种鉴定：网络碰瓷鬣狗（究极进化变异种）！】
【专长：刨死人骨头出来鞭尸八百遍还嫌骨头渣子硌牙！
附加孽债大礼包：教唆亲儿子校园霸凌致同学右耳永久失聪，反手倒打一耙投诉学校监管不力豪讹二十万！
畜生值新鲜出炉，68%，热乎滚烫！亲！审判小烧烤走一波？滋滋冒油那种哦！】
提示音末尾，还贱嗖嗖地跟了个闪烁的流汗黄豆表情：[?_??]
秦无忌面无表情，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这破系统，升级后越来越放飞自我了。前世它可没这么皮，也没这么…欠揍。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微微蜷起，一点细微到极致、却蕴含着恐怖审判之力的金色锋芒，
在指尖悄无声息地凝聚，锐利如同针尖，又如同即将刺破黑暗的晨星。
对付这种货色，甚至不需要动用全力。正好，试试这新升级的【审判金光】，
速度更快，穿透力更强，附带神经麻痹套餐，保证让这泼妇当场闭嘴，
全身瘫软如泥，事后还查不出半点物理外伤！
那点酝酿着雷霆一击的金芒，即将离指迸射的刹那——
“嗤——”
一道微弱、却异常清晰刺耳的液体冲刷纸张的声音，突兀响起。
如同冰锥瞬间扎破了紧绷到极限的鼓膜。
黑衣人那只骨节异常分明、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极其随意地动了动。
手中那杯冰美式，深褐色的液体混合着细碎的冰块，
如同精准制导的微型冰风暴，泼了出去！
目标，并非秦无忌，也不是那状若疯癫的妇人。
哗啦——！
大半杯冰凉的咖啡液，结结实实、一滴不剩、完美覆盖地，
全泼在了女人手里那几张被她高高举起、视为“尚方宝剑”的投诉信上！
纸页如同遭遇强酸，瞬间被深褐色侵蚀、渗透、软塌变形、黏成一团墨迹模糊的烂泥！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世界死寂了一秒。连远处车祸现场的喧闹都诡异地被抽离了音量。
妇人呆若木鸡，手臂还僵直地举着那几张湿淋淋、烂糟糟、散发着浓烈咖啡酸苦气味的污秽纸团，
眼睛瞪得溜圆，如同被雷劈傻的蛤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精心炮制、准备大杀四方的“神圣武器”，
在自己眼前变成一坨恶心的垃圾。
那股廉价的刺鼻香水味被浓烈的咖啡苦涩彻底覆盖、扼杀。
她头顶那只鬣狗虚影也僵住了，滑稽地维持着龇牙咆哮的凶相，眼神里却透出和主人一样的茫然。
秦无忌指尖蓄势待发的审判金芒，倏地敛去，无声无息。
周汐颜杏眼圆睁，看看那摊惨不忍睹的污渍，又看看黑衣人那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的平静姿态，小嘴微张，彻底懵圈。
黑衣人终于，极其缓慢地，抬了抬下巴。
帽檐下那片深邃的阴影似乎极其细微地挪动了一丝，吝啬地露出一线没有血色的嘴唇轮廓。
那线条薄得像锋利的刀片，唇角却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刻骨的嘲弄，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却像两块极地万年玄冰在相互刮擦、碾磨，
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寒意，清晰地钻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眼里：
“投诉？”
那声音顿了顿，充满了居高临下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玩味，每一个字都像冰渣子砸在瓷砖上。
“这位女士，”他微微侧过头，帽檐的阴影精准无误地笼罩住石化中的妇人，如同宣判，
“与其在这儿，关心一个骨头都化成灰快九十年的文人雕像嘴里叼没叼烟屁股……”
他慢条斯理地从风衣口袋里抽出一张雪白的纸巾，动作优雅得像在给古董掸灰，
慢悠悠地擦拭着自己那只刚才泼了咖啡、却依旧干净得纤尘不染、苍白得如同玉石雕琢而成的手指。
声音却随着擦拭的动作，越发冰寒刺骨，字字诛心：
“……不如先好好投诉一下，”纸巾被他随意丢弃在地，如同丢弃垃圾，“你那位在英才私立初中念初三的宝贝儿子？”
妇人的脸，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死鱼肚皮的灰白，嘴唇剧烈哆嗦起来，牙齿咯咯作响。
“让他梢个话，”黑衣人的声音陡然下沉，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上个月在男厕所，用拖把杆打断同学耳膜那件事……”
“扑通！”
一声沉闷的肉体跌落声。
妇人双腿如同被无形的巨斧瞬间斩断，烂泥般堆坐在便利店门口湿漉漉、沾着鞋印的冰冷地砖上，
一只昂贵的高跟鞋甩脱出去，狼狈地滚到一边。
手里那团浸透咖啡渍和尘土、糊成一团的烂纸片，死死黏在她那身俗气的碎花裙子上，
如同她此刻被彻底扒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不堪灵魂。
她眼里的凶悍、理直气壮、那种碰瓷专家的得意，瞬间被巨大的、足以将她碾碎的惊恐和滔天的羞耻吞噬得渣都不剩，
只剩下筛糠般无法控制的颤抖。
“……受害人家长，好像已经不打算‘私了’了哦。”黑衣人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尾音落下，如同盖棺定论。
便利店的橱窗玻璃，光滑如镜，清晰地映照出黑衣人帽檐下那微微勾起的、冰冷嘲讽的嘴角。
就在这死寂无声的一刻！
“呛啷——！”
一道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撕裂空气！
周汐颜眼神锐利如鹰！腰间那把古朴的短刀悍然出鞘！
冰冷的刀光如同毒蛇吐信，划破凝固的空气！
她身形如电，没有丝毫犹豫，刀锋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刺那映着黑衣人冷笑的橱窗玻璃！杀机凛冽！
“藏头露尾的东西！滚出来！”她的厉叱如同寒冬炸雷！
刀刃尖端触及玻璃的刹那——
“啪！！！！！！”
一声爆裂的巨响！
整条街的路灯，连同周围店铺闪烁的霓虹招牌，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同时掐灭！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