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汉代,上林苑设有皇家试验田,由内府招募老农精心耕作,尝试堆肥、间作、轮作等方法,探索增产之道,并将成功经验推广至关中乃至全国。
此类举措确有一定成效。
秦汉时每亩产粮约二百斤,到了清代,经两千年的技术积累,亩产已升至三百到四百斤。
虽涨幅可观,但相较于工业革命后的农业水平,仍显微弱。
真正实现粮食产量飞跃,必须依赖工业化,特别是化学工业的发展。
唯有实现化工量产,才能大规模供应化肥与农药,使亩产从现有的三百多斤跃升至千斤以上,短时间内翻两三倍不止。
同时配合生物育种技术,选育出抗病性强、适应性广、产量更高的作物品种,将进一步推动收成增长。
后世我朝培育的超级稻,亩产可达一千八百斤以上,对比当下仅三百斤的水准,整整高出六倍!
两千年间仅增长五成,而进入工业化时代不到百年,产量竟可提升三十余倍,足见科技变革对农业的巨大推动力。
目前我朝正全力推进工业化进程,但在化工领域尚处起步阶段,短期内难以实现化肥与农药的大规模生产。
因此,依靠技术突破来解决吃饭问题,在近期内并不现实。
于是,对外开拓疆土便成为最直接有效的应对之策。
全球陆地资源有限,你不占据,自有他人捷足先登。
倘若不主动扩展战略纵深,终有一日,强敌会全副武装,兵临城下,逼至家门。
与其坐等敌人欺上门来,不如先发制人,将他们逐一击溃,用天朝的刀剑,为天朝的耕犁开拓疆土。
而毗邻天朝的南亚,便成了最理想的实践之地。
比起遥远的北美和冰封的西伯利亚,南亚不仅地理位置接近,气候也温和宜人,广袤的平原加上充沛的雨水,天然适合农耕与安居。
若非如此,天竺怎会养育如此众多的人口?历史上,天竺的人口规模始终紧随天朝之后,某些时期甚至反超,成为人口最多的国度之一!
因此,皇帝最终采纳了臣子的奏议,做出了出兵的决断。
不久后,一道电报自长安传至天竺。
李秀成接到圣旨,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把日不落国的使者带上来!”
这位使者正是约翰·劳伦斯总督的副手——理查德·博克伯爵。
自从约翰总督弃地逃亡后,他便接掌职权,成为日不落在天竺的新任主政者。
虽已位居高位,称得上一方主宰,但理查德心中毫无喜悦可言。
在这风雨如晦、汉军压境的危局之下,接手这般烂摊子,无异于接过一块烧红的铁块,烫手至极。
此刻被带到汉军远征军统帅面前,他早已做好最坏的准备。
“诸位将军,请记住我们都是文明之邦的代表,切莫做出伤害平民之举,那样的行为必将招致神明的谴责!”
理查德一开口,便试图以道义为盾,束缚汉军的手脚,迫使对方顾忌名声,不敢轻举妄动。
只要能保住性命,其他尚可周旋。
“呵,文明之邦?”
还未等李秀成回应,身旁的副将已冷笑着打断。
你们日不落在天竺、在世界各地所行之事,哪一件配得上“文明”二字?残暴肆虐,罄竹难书,种种行径早已突破人伦底线。
这等嘴脸,也敢谈文明?
“看看你们在全球的掠夺、奴役与屠杀,对殖民地百姓的压迫何其残酷!贩卖人口,驱使奴隶,在远洋船上堆积尸骨,这便是你们所谓的‘开化’?”
早在十七世纪,那些贪婪无度的商人便已开启黑奴贸易的黑暗篇章。
一艘艘货船从非洲驶向美洲,挤满被锁链捆缚的躯体。
无数人在饥寒交迫中死去,葬身鱼腹,只为满足你们那永无止境的贪欲。
即便抛开这些不论,单论你们在天朝犯下的种种暴行,早已罪无可赦。
如今却在此大谈道德,岂不可笑?
理查德额头渗出冷汗,声音微微发颤:“将军误会了……在我们的语境里,‘文明’指的是已完成教化的国家,至于未受教化的地区,自然不在其列。”
他这话刚出口,便察觉气氛更加凝重。
显然,天朝军方对日不落并无好感,而这番辩解,恐怕正将自己推入更深的险境——关乎他在天竺统领的一百三十万子民的生死。
李秀成轻笑一声,目光如刃:“哦?那依贵国之见,谁是已开化的?谁又是未开化的?”
他语气轻松,却字字带刺。
原来所谓“文明”,不过是你们随意划定的标准?你们打得过,就说是野蛮,可以随意剿灭;打不过,就奉为文明,转而用言语蛊惑、道德胁迫?
照此逻辑,凡被你们武力征服的,皆可贬为蛮族,杀戮劫掠后冠以“教化”之名;而那些令你们束手无策的强敌,则立刻升格为“文明共主”,需以礼相待,巧取豪夺。
这哪是文明?分明是以强权定是非,以利害判善恶!
就如同今日的天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