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舟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里间的对话。他掀帘而入,正色道:“承宇,今夜探查清风寨,我与夜枭同去。”
萧承宇抬眸看他,神色沉静:“三哥暂且留下,另有要事需你相助。”
他转而看向夜枭,目光锐利如鹰:“清风寨易守难攻,何巡抚曾数度围剿皆铩羽而归,折损了不少兵马。便是派细作潜入,也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沈维舟眉头紧锁:“能令朝廷兵马屡屡受挫,这绝非寻常乌合之众。”
“不错。”萧承宇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眼下最要紧的,是拿到寨中详细的地形图。唯有知己知彼,方能制定万全之策。”
慕容清婉静静立在一旁,眸光流转间已将局势尽收眼底。她深知,这一仗,怕是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京城,梁王府。
梁王死死盯着庭院中那些从王府各处搜出的残肢断骸,浓重的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令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压下喉头涌上的酸水,脸色铁青。
“王爷,”身侧的侍卫统领萧七上前一步,将一支沾染暗红血渍的发簪呈上,“此物是在后院井边发现的。”
梁王目光触及那发簪的瞬间,瞳孔骤缩——那是他亲手赠予苏千雪的赤金点翠簪,簪头那点翠鸟的翅膀如今已被血污糊住。
刚刚压下的恶心感猛地冲上咽喉,他再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直到吐得只剩酸水,才勉强直起身。
“萧、承、宇——”他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刻骨的恨意,“你欺人太甚!”
庭院中侍立的护卫们个个屏息垂首,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梁王用袖口狠狠擦过嘴角,眼中翻涌着杀意与屈辱:“萧七,把这些……都给本王清理干净!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他声音阴冷如冰,“阖府上下,杀无赦!”
“是!”萧七躬身领命,动作间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惧。
梁王望向靖王府的方向,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低声嘶吼如同受伤的困兽:“萧承宇,本王倒要看看,你这颗项上人头,还能在脖子上挂多久!”
夜色渐深,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萧承宇凝神看着铺在案上的清风寨地形图,指尖在山路与隘口处细细描摹。
行动计划已定,沈维舟持他玉佩前去调兵,约定明晚在五里外的黑松林会合。
待众人散去,慕容清婉才轻声问道:“昨夜擒住的那几人,可问出什么了?”
“都是死士。”萧承宇收起地图,语气平静,“齿间藏了毒,见事不可为,便都服毒自尽了。”
慕容清婉蹙眉,却听萧承宇又道:“不过萧二刚传回消息,另一路人马已绕过河阳城,直奔贵南而去。”
“贵南的细作?”慕容清婉若有所思,“若让他们潜入贵南,再要查那女扮男装的少年身份,只怕更难了。”
萧承宇将烛芯挑亮几分,昏黄的光晕映在他沉静的侧脸上:“无妨,贵南的暗桩自会查明。眼下当务之急,是端了清风寨这个窝。”
“说得是。”慕容清婉颔首,眸中闪过一丝凛然寒光,“明日此时,定要让这清风寨——灰飞烟灭。”
夜色如墨,朔风卷过林间,带起一片肃杀之气。
萧承宇一马当先,率众驰至清风寨五里外的黑松林。沈维舟与何巡抚早已率精兵在此等候,火把的光影在众人坚毅的面容上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