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六十四人并护卫二百人昨已移营右骁卫。秦王捏着片草叶捻碎。
弓弩教头说那些工匠手劲不小,练一练拉一石弓不在话下。
草屑从他指缝飘落,正好掉在道旁石螭首的凹槽里。
李建成拂袖时,紫袍前襟的墨点晕开成梅枝状:鸿胪寺派了译语人教倭礼...
他见张勤目光带有疑惑,话音一转。
自然不是真要向倭人折腰。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职贡图》,展露倭国使臣伏拜的画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三人行至左藏库西侧的卫尉寺武库。
李世民突然驻足,指着朱漆大门上斑驳的铜铺首。
前日新弩入库,正好验看使团装备。
守库士卒忙抬开门栓,沉重的柏木门轴发出闷响。
库内森然列着成排兵架,李世民径直走向北墙搁着的弩机架。
他指尖抚过一把擘张弩的望山:这是按将作监新式样打的。
弩臂上的桐油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而来。
太子轻弹弩机悬刀,铜件发出清脆回音。
张勤注意到墙角堆着二十个青布包裹,解开一看正是改制弩机。
李世民拾起个零件,淬火纹在窗隙光下泛蓝:使团护卫的弩机卡榫都加厚了三分。
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个皮尺,量起弩弦长度,倭地海岛潮湿,弩弦需比长安的短半指。
太子忽然用象牙笏挑起捆弩弦的麻线:这是终南山的苎麻,水浸不胀。
麻线在笏板尖端缠出个结,恰似倭国地图上的岛链形状。
张勤俯身查看弩机上的刻字,发现武德六年八月字样旁新刻了艘小船标记。
库外忽然传来鼓声,三人踏出武库时,檐角惊起的麻雀撞翻了箭囊。
李世民将试弩用的皮垫塞回架上,垫子表面的汗渍还未干透。
永巷转角处的砖墙投下斜斜的影子。
’太子李建成停步,仰头指向墙头新架的竹制鸽笼。
笼中灰鸽叫着,翅膀扑打时落下几根绒毛,正飘到太子紫袍的云纹上。
这些信鸽训了整三年。太子从袖中取出《海错图》时,书页间夹着的干海带片簌簌落下,
从骊山飞回太极宫,最快只要两刻钟。
他翻到绘有海鱼的一页,指尖点着鱼鳃部位。
太医署在鸽食里掺了止吐的姜粉,连信鸽都不会晕船。
张勤在两仪殿前的汉白玉阶驻足,青布包裹的系带已被汗水浸深。
展开船图时,桑皮纸发出脆响,边角朱砂小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他指着一处修改的船舱图,指甲在二字上划出浅痕。
那个制皂的匠人晕船最厉害,反倒想出在舱壁抹薄荷油的法子。
李世民弯腰拾起飘落的鸽羽:信鸽脚环要裹软布,海上风大。
这时殿前铜鹤口中溢出一缕青烟,带着檀香的气息笼罩了台阶。
太子挑起图纸一角:船舱通风口要加纱网,防海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