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羊肠手套(2 / 2)

他顿了顿,让大伙儿消化一下,接着道:“再说了,猪粪可是顶好的肥料,沤熟了上到地里,比啥都强,来年咱的粟米豆子能长得更壮实。”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东西转一圈,最后还是壮了咱们自己的地力,长了咱们自己的收成。里外里,是赚的,不亏!”

老钱头听着,眯着眼琢磨了一会儿,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吧嗒了下嘴。

“照您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个理儿。猪长肉,地长粮,是这么个循环…”

赵大在一旁哈哈一笑:“钱叔,您就放心吧!郎君是啥人?”

“司农寺的官!还能算不过这笔账?咱们啊,就按郎君说的办,准没错!”

见大伙儿都明白了,韩老伯便道:“成,那这事就先这么定下。”

“具体怎么收,啥价钱,等铁柱这边安顿好了,再跟大伙儿细说。”

正说着,铁柱从临时灶间那边探出头喊道:“爹,您来看看,这煮猪食的大锅,支在这个位置成不?”

韩老伯应了一声,又对佃户们招呼了几句,便朝灶间走去。

院子里,佃户们一边继续干活,一边还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这收泔水、换杂粮的新鲜事。

……

与此同时,长安城太医署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张勤与周署令对坐在值房内,中间的矮几上摊着几卷医书,还放着个白瓷盆,里面盛着清水。

“张丞上次所言,这创伤溃烂、痈疽发作,皆因有微不可见的‘病气’由创口侵入所致,”

周署令捻着胡须,眉头微蹙。

“此说虽与《内经》‘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之理相通,但终究…有些玄虚,难以实证啊。”

张勤知道这观念一时难以扭转,便指着那盆清水道:“署令,可否借银针一用?”

周署令从针囊中取出一枚常用的三棱银针递过。

张勤接过,并未消毒,直接用手摸了摸针身,然后才将针尖浸入清水中搅动了几下。

“署令请看,若晚辈手上沾有那微不可见的‘病气’,此刻便可能沾染针上,又混入这清水之中。若以此水清洗创口…”

周署令是医道大家,一点就透,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你的意思是,我等疗伤施针之手,器物,乃至清水,若不够洁净,本身就可能成为…传播病邪之媒介?”

“正是此理!”张勤点头,“故晚辈以为,凡处理创伤、施行针灸或小型疮痈切开之前,医者双手务必以皂角或烧酒仔细清洗,亦或以火烤之。”

“所用刀针器具,最好能以火焰灼烧,或以高浓度烧酒擦拭。”

“包裹伤口的布帛,也需沸水煮过,烈日暴晒,方可最大程度避免‘病气’传入。”

他顿了顿,想起孙思邈信中所提西南见闻,又道:“尤其军中士卒受伤,往往数人同帐,相互照应间,若卫生不洁,一人染毒,极易蔓延。”

“若能严加注意,或可大大减少伤亡。”

周署令沉思良久,缓缓道:“此言…确有几分道理。依你之见,若遇需切开皮肉之症,又当如何更稳妥?”

张勤想起后世的外科手套,灵机一动:“署令可曾见过厨下灌制香肠?”

“那清洗干净的羊肠衣,薄而坚韧。”

“若能将此类肠衣加工,制成能套在手上的薄膜,施术时隔绝医者之手与创口,或可更为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