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更喜欢哪一个?”
“嗯——都喜欢。”
宋宋抬起头,想了一会儿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它们的美是不同的。它们虽然都是一瞬绽放的美丽,烟花是在绽放的时刻美丽,彩带也是绽放的瞬间美丽。哥哥呢?”
宋宋转头,眨着大眼睛,问小丁。
“我也都喜欢,但我更喜欢舞台上喷发的彩带。”
“为什么啊?”
小丁是一个浪漫而不自知的人,宋宋总觉得骨子烂漫的人喜欢一切美的东西,也会更喜欢那些有些缥缈的美好。
“烟花绽放的瞬间是无与伦比的美丽,但转瞬即逝,除了会渐渐淡化的记忆什么也留不下,同时它的美丽伴随着危险,点燃的烟花,下坠的火花都有可能带来危险。”
小丁转头看向外面,新一轮的烟花秀开始了,绚丽的彩色光芒映射在小丁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红的光焰爬上他的眉峰,将眉骨的阴影切割得锋利如刃;靛蓝色的流光漫过他高挺的鼻梁,在山根处投下幽邃的暗影;银白的烟火碎屑簌簌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仿佛撒了层细碎的星子;明黄的烟花在天际轰然炸开时,暖金色的光晕将他冷硬的下颌线晕染得柔和了些,连脖颈处凸起的青筋都被镀上了层朦胧的金边。他垂眸的刹那,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而眼角那颗若隐若现的泪痣,被紫色的光芒衬得愈发艳丽,宛如暗夜中坠落的最后一颗星辰。
宋宋完全挪不开眼睛,映射在光芒下的小丁也在闪闪发光。
“烟花真的很美,但它的美很短暂。”
小丁转回头看向宋宋,
“而舞台上喷发的彩带,不只是绽放美丽,更是对一个人的赞赏,是台上的人与台下人的羁绊,是他们共同的浪漫。短暂绽放美丽后,它将美丽的痕迹留下,哪怕有一天记忆消退,夹在本子夹层里的彩带依然美丽。”
宋宋有些不懂,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哥哥到底想说什么。
“哥哥。”
宋宋轻唤了一声。
“我在。”
“我们现在只看烟花好吗?”
“嗯。”
宋宋虽然不懂哥哥到底要说什么,但他知道这或许是他生命中看过最美的一场烟花,因为爱的人在身边。
烟花秀完美落幕,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味道,夹杂着灰尘,像一层细密的薄纱笼罩着整个广场。喧闹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小丁和宋宋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注视烟花消散的方向,一颗星星穿过层层烟雾,将光芒照射在逐渐冷清的大地上。
“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宋宋轻声开口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我感觉不到你了!小时候,无论距离多远,只要我喊你的名字,就会有一个拥抱属于我。现在,我想简单的拥抱你都办不到了。”
“哥哥一直在,怀抱也一直在。只是宋宋长大了。长大的小鸟要飞离鸟巢,独立去觅食,人也一样。”
“如果长大意味着失去,我可以不要长大。我只想哥哥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
宋宋转过头看向小丁,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小丁走上前,伸开双臂,缓缓的将宋宋拥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人不能不长大,但哥哥会一直在,时间和长大都不会夺走哥哥。”
“呜呜呜。”
宋宋将头埋在哥哥的肩膀上,出声哭泣,泪水浸湿了小丁的衣衫,也浸湿了宋宋的心。
许久过后,宋宋将头从小丁的肩膀上抬起来,挣脱出小丁的怀抱。
“我可以在镜头前不爱你,但在角落里请允许我爱你。”
宋宋直直的看着小丁。小丁微笑着抬手擦去他脸颊上的泪珠,
“好。”
“哥哥,你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你先闭上眼睛,我再告诉你。”
“好。”
小丁闭上了眼睛。宋宋低头慢慢的靠近,一个混着泪水的吻落在了小丁柔软的嘴唇上,冰凉感一瞬即逝,只留下淡淡的酸涩,
“再见,曾经的自己。”
小丁睁开眼睛,有些茫然的看向宋宋
“你?”
“好了!”
宋宋抬手擦掉眼泪,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现在的宋宋是全新的宋宋,是为了梦想而努力的宋宋,是可以和哥哥并肩前行的宋宋。”
宋宋伸出手拥抱小丁,
“哥哥,这是我看过的最美的烟火,也是我最难忘记的烟花,它会是我此生最珍贵的记忆。”
小丁缓缓抬起手回抱宋宋,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我们回家吧!”
宋宋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好孩子。镜头前,再也不需要工作人员提醒,他会将满眼的爱意藏起来,除了需要配合的时候,而在镜头看不见的角落里,宋宋的爱意浓郁到可以化成实质。
“宋宋,哥哥无法像你爱我的那样爱你,也没有办法接受你的爱,但哥哥同样爱你,就像你爱你亲弟弟那样爱着你。”
宋宋看着护着自己弟弟挤过人群向自己走来的小丁,突然间释然了自己的那份爱。
爱不一定是拥有,爱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爱不止是爱情里有,友情里有,亲情里有,不曾相见的两个人中也有。最长久的爱,不在爱情里,不在友情里,而在难以割舍的亲情里。如果自己和哥哥之间的感情是亲情,那么彼此之间的爱将会伴随彼此一生。
小丁看着宋宋脸上的笑容,和落在弟弟脸颊的亲亲,蓦然的笑了。
宋宋是和小丁最像的人,他见证了小丁一路而来的所有辛酸过程,见过最柔软的小丁,也见过最坚硬的小丁;见过被保护的小丁,也见过保护别人的小丁。
小丁是爱世人的神,是悬挂天际孤傲的星,他不属于任何一个人,只属于着广袤无垠的天地。
“哥哥,如果可以,我希望下辈子做你真正的亲弟弟,我们一起长大,一起追求梦想,一起爱这美丽的世界。”
“好,如果有下辈子,哥哥一定找到你做我唯一的亲弟弟。”
舞台上牵不到一起的手不再是遗憾,无法公之于众的爱也不再是苦涩,宋宋始终爱着哥哥。
狐狸怀里的鱼从一开始就只能是狐狸的。